當然,宋筠心心念念的屏風正在窗沿上擺著。
其實半上午的,又是冬天,陽光並不刺眼,可夫子這麼給麵子地用了,宋筠還是覺得很開心,湊上前先問了聲遲來的“過年好”,才問道:
“夫子,我給您做的屏風好不好看?上麵的畫是我自己畫的,然後找繡娘給繡上去了。屏風架子也是我畫的圖紙,還不錯吧?”
盧夫子哪怕是剛過完年,衣服還是穿得很素淨,頭上隻有一支木釵,不施粉黛,隻是香還是一如既往地熏著,而且是宋筠之前沒聞過的一種香。
宋筠雖然沒跟盧夫子學製香,她家也很少用,就是用,也總是用一些很常見的香料,但在夫子身邊這麼久,倒是能聞出來一些區彆。
像這次的香料,沉香味就比較重,熏得宋筠總想睡覺。怪不得這時候講究些的人家會在睡前用沉香呢,的確是有安眠作用啊。
盧夫子可不知道宋筠在犯春困,把幾上的小食往宋筠那邊推了推,才懶懶地說:
“這屏風形製嘛,倒是一般,沒什麼新意,倒是繡麵頗有新意,但和我教你的畫法不太一樣,你自己琢磨的?”
宋筠其實也沒畫什麼複雜的圖案,畢竟越複雜,需要繡的時間越長,主要是還很貴。
她就是學著前世過年時在福字或者對聯上印的生肖樣式,照貓畫虎地畫了幾份兒,或坐或臥或打盹兒的,每麵都有一隻,要說技術或者美感,不見得有多高級,就是比較有趣罷了。
至於所謂的新意,宋筠扭頭看了看屏風,應該就是她參照了一些現代的卡通畫法,更可愛罷了。
但這是前世那些畫家智慧的結晶,她又不準備靠此沽名釣譽,也沒承認,隻是說:
“哪裡是我琢磨的,就是看了些插畫或者街上賣的年畫圖樣,再加上夫子教過我的,雜七雜八地就結合起來了。您覺得好用嗎?”
盧夫子點頭:
“擋光倒是不錯,你有心了。”
趙桐的身體還沒好,所以今天就是宋筠一個人上課,這可真是一對一家教的待遇了,宋筠連神都沒辦法走,不住眼地盯著盧夫子,就怕被她認為是在偷懶。
如果有其他小夥伴陪著上課,宋筠還不覺得,一旦就自己了,她分分鐘就能回想起前世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補課,然後班主任淩厲地眼神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看過來的樣子,以至於時隔多年,她一但獨自聽課,就渾身僵硬。
這是怎樣的心理陰影啊,宋筠心中哀嚎。
好在開學頭一天,盧夫子也沒講新課,就是開學考試,抽查背誦,抽查練字情況。
至於彈琴嘛,夫子其實已經放棄宋筠了,隻讓她知道該怎麼聽完一首曲子給出合適的誇讚就成。
倒是畫畫,盧夫子擺了瓶斜斜插著一支梅花的淡青色花瓶,讓宋筠用她在屏風上用到的技巧去畫。
宋筠為難,像梅花啊、竹子啊這種很東方很寫意的物品,其實和那種偏誇張可愛的風格不太搭調。
不過夫子有令,宋筠也沒辦法找借口,硬著頭皮畫了有點矮墩墩的圓潤花瓶,又畫了幾朵小巧可愛的梅花。
唯一的好處就是,盧夫子這裡的顏料隨便她取用,所以宋筠刷刷刷畫完後,就開始閒著無聊地開始配色塗鴉。
宋筠本以為,她這麼畫會被夫子教訓,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把這幅畫收起來,說有用處,然後就讓她回家了。
宋筠隻覺得雲裡霧裡,有用處?有什麼用處?她那技巧、那畫風,還能入了盧夫子這種古代仕女的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