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家都有需要讀書的孩子,也不是每家都願意孩子讀書,反而是祭祀祖宗、準備墓地,這是家家戶戶都必須考慮的問題,
所以,族田中很大一部分是祭田和墓田。
此外,一個家族,縱使會有弱肉強食的陰暗麵,也會有慕強的趨勢,但憐弱、收入再分配以保障一定的公平和穩定,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還有一部分田是義田,如果要類比的話,可以看做是家族內部的低保製度。
這麼排列下來,學田就成了最容易被侵占的田產,碰到年份不好的時候,總得挪去填補空缺,分撥給族學的撥款也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宋念原本是想著,自家出一部分錢置辦田地,再結合族裡的學田,不說實施個九年義務教育吧,不免除學雜費的三年義務教育還是有可能的。
但,等他一看賬本,好家夥,要是剩下的錢都讓他出,那他都不用重振族學了,直接辦個“宋念希望小學”得了。
這可不行,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於是宋念開始和族裡的長輩扯皮,決定分出一部分股權拿去募集資金。
族長有些可惜地搖搖頭,他們這些老頭子,的確是想試探一下宋念能不能多出錢,如今看宋念沒有被好名聲衝昏頭腦,就隻能再商量了。
宋念每天晃晃悠悠地到巷子口,看看正在施工的牌坊,也不覺得麻煩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地去族長家裡一個條款一個條款地摳字眼。
在族長家裡被好吃好喝地伺候一頓飯,還能睡個午覺,下午再把閨女接上,一起回家,倒是過得又規律又清閒的。
宋筠一度在懷疑,他是故意躲那些給他介紹環肥燕瘦小娘子的皮條客的。
沒錯,沈氏真是從來不食言,她說要讓宋念去感受一下被人拉皮條的痛苦,就真的以極其信任丈夫的語氣柔柔地對來客說: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隻不過這種事,還得我家老爺願意才成,你們還是問問他吧。”
宋念在家呆了兩天,就把原本可以一天商量出結果的族學事宜,拖了十幾天。
一開始宋念的確是為了不回家而拖延,後來則是每天和宋筠坐在車裡,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辦學的問題。
宋筠前世不是什麼學霸,但作為讀了六年、三年、又三年、四年,整整十幾年書的人,她對於學校的刷題填鴨等教學方法、周考月考期中期末考等檢測手段、百天誓師等激勵措施,絕對要比宋念了解得多。
學生讀書的時候痛恨這些東西,但離開學校,又不得不承認,的確是有點用的。
就像此時,宋筠為避免自家錢花出去打了水漂,就一股腦把前世經驗倒了出來,連課間操和體測都沒放過,美其名曰為“身體是治學的本錢。”
宋念越聽越雙眼放光,他原本隻是想像其他人那樣,買點學田,找個不錯的夫子,就算是儘到了責任。
可聽了宋筠的話,他也覺得,錢都花了,就得做出風采,做出成績,由小及大,一族的族學可以這麼做,那秦西縣的縣學可不可以?
這不僅僅是宋氏族學的一小步,更是魏朝學院體係改革的一大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