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引之無視肩膀上那快把她捏碎的手,重複道,“我們分開吧。”
此時此刻,雷鏡才了解到能夠清晰明白的看出來她的一顰一笑是對自己來說多殘忍的事,因為他看得出來,夏引之是認真的,並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他搖頭看她,心臟因為恐懼緊緊皺縮著,“不可能…”他不可能會跟她分手。
“我不想,”夏引之頓了頓,攥緊雙手,“我不想…自己會在某一天接到一個電話,或是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告訴我,我的男朋友出了意外,而我…而我甚至見不到他的最後一麵…”
雷鏡用力把她摟進懷裡,桎梏得緊緊的,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身體裡,“不可能…我不會同意,我不能…”
夏引之側臉貼著他胸口,能很清晰的聽到他雜亂又急躁的心跳聲。她沒掙開他,隻是掐緊自己手心平靜道,“所以,如果真的會有那一天,如果你已經為這天做好了準備,不如現在分開吧。”
“我會讓你知道,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好好的生活著,活下去。”
“我錯了,”雷鏡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哥哥錯了…”
夏引之能感覺得到自己頸邊的毛衣料子被濡濕,可還是狠心重複道,“所以既然你早做好了離開我的準備,不如現在放手吧…”
“哥哥真的知道錯了…”雷鏡抱著她的手臂一下比一下用力,“原諒我,阿引,你原諒我。”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哥哥保證,真的…你相信我…最後一次…再也不會有了,哥哥再也不會瞞你任何事,我發誓,發誓,真的…最後一次…”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方才在路上接到她的電話,她隱忍的怒氣是為了什麼。
而此時此刻她卻始終安靜著,不言不語。
雷鏡知道她在生氣,不敢再開口說話,隻是用手臂緊緊箍著她,像是害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好半天,才聽到夏引之很輕很輕的聲音,“雷鏡,你連死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有,他有。雷鏡想。
他怕自己保護不了她,怕她出事。
十年的牢獄之災,雷鏡不知道索魏成了什麼樣子,可就連桃桃媽媽都一再的叮囑他要小心他,因為她告訴他,這幾年她去牢裡探望過他太多次,都被他拒絕了。
整整十年,他沒見她一麵,甚至一句話都沒讓獄警帶過給她。
監獄裡的良好表現,隻能讓法律認為他會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之人,從而放了他,這是最讓人有心無力的地方。
雷鏡料定他出來會報複他,可在這文明社會,他能如何做?
他不能主動,隻能以防為首。可千防萬防還是百密一疏。
雷鏡不想她每天都生活在可能隨時都會發生的危險裡,更不想她每天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可是…他好像錯了。錯的很離譜。
他的阿引長大了,需要的是站在她身邊的男朋友雷鏡,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總是把天真懵懂的妹妹擋在自己身後的哥哥。
……
夏引之覺得自己腰背快被雷鏡箍斷了,半晌,她雙手才緩緩抬起,第一次碰他,去拽他衣服兩側,想讓他放開自己。
雷鏡卻在一霎抱得更緊。
一麵收緊著手臂,一麵重複著道歉的話。
夏引之心緒難平,被他一遍遍的道歉說的想哭,生生忍著。
她不是不知好歹,可她太怕了。
閉上眼,全是小褚給自己說的那場事故,那些話。
夏引之知道他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時間分秒走過,她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將欲開口,卻因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駭住。
她看麵前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那血腥味便是從這裡散出來的。
夏引之一時有些慌,她忘了,忘記他手臂上剛縫過針。
雖他隻說是小傷,可想他騙自己的話,還有那繃帶包裹的厚度,夏引之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一定是他的又一個謊。
夏引之雖然氣他惱他,卻從未想過真的讓他失血過多而出問題。
此時來看,縫好的傷口鐵定已經崩開了。
夏引之推他拽他,雷鏡紋絲不動,隻是緊緊抱著她。
她無法,隻能開口,“你胳膊——”
雷鏡不理,還是抱她,更緊的抱她。
“……”夏引之眉間蹙起,“你傷口裂開了,需要趕快去重新包紮。”
或許,要重新縫針才是。
雷鏡聽見了,卻不撒手,也不回話。
直到夏引之急得想拿東西砸他腦袋時,才聽到他悶堵得聲音從她頸窩裡傳出來:“收回你要分手的話,不然…就讓我這麼流血到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