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羽期的獅鷲真的一點也不禿。
看到從遠處飛來的年輕獅鷲們的第一眼,廣大在換羽期掉毛成禿毛雞的羽係獸種就意識到了這個令鳥悲傷的問題。
而且非但不禿,還因為換羽期絨絨的雛羽沒有掉乾淨,殘餘的小部分藏在成羽下麵,撐得羽毛格外豐厚蓬鬆,甚至會顯得身形稍微有那麼點腫。
“居然不禿,這不科學!”
“說好的百分之九十羽係都會在換羽期禿毛的呢?!”
“彆忘了人家還有一半是貓係233333,貓係換毛可不會禿。”
“不光不禿還蓬鬆豐厚,嘖嘖真是令人羨慕的毛量。”
“季節性斑禿的哭出來……”
“數著身上僅剩的飛羽無語凝噎。”
換羽期的獅鷲們毛發蓬鬆,遠遠看頗有幾分撐出來的虛胖,顯得沒成年獅鷲那麼強壯精乾。而且雖然已經隨著離巢的臨近而逐漸變得成熟起來,它們性格裡卻還殘留著一點毛絨絨時候的活潑和小幼稚,降落時會故意扇扇翅膀卷起迎麵的風沙,抖一抖身上掉落的絨羽就飛得滿天。
那種帶點少年氣的可愛惡作劇,得意洋洋連帶著尾巴末端的絨球都跟著愉快地輕輕晃動。
毛絨球時期的小獅鷲是沒有這樣的絨球尾巴的,它們的尾巴是整條絨絨的長尾,長到可以環住整個短短圓圓的小身體。而這種長度比例會隨著成長逐漸縮短,換羽期的獅鷲尾巴就隻比成年獅鷲稍微長那麼一點了,站直了勉強能碰到地,覆蓋整體尾巴的絨毛褪到隻剩末端的絨球,其餘部分被細密的皮毛所覆蓋,肌肉緊實有力,是獅鷲們飛行時重要的方向舵。
年輕的獅鷲們站成一群,像是一片英姿颯爽的小白楊,等待著巫璜挑走最挺拔帥氣的那一棵種進後花園裡。
直播裡大片刷過獅鷲相關的彈幕,看這隻也好看那隻也帥,就跟準備帶著獅鷲回家的是他們自己一樣。
“左邊那隻最帥不解釋!”
“哦哦哦右數第二隻超好看!皮毛是純白的誒!”
“中間那隻我喜,神態超有貓係的感覺,賭十個星點絕對是傲嬌。”
“我也pick中間那隻,眼神特彆戳我~”
“最邊上的寶藏你們都沒注意到嗎?剛剛還偷偷啄旁邊的屁股,幼稚得正中我的好球帶!”
“小少年prprprpr,剛剛落地還蹦躂了兩下,特彆可愛了。”
“那、那我投左三吧……體型最大看上去挺穩重的。”
“又穩又重嗎233333,比旁邊都大了一圈哈哈哈哈。”
“啾!”巫璜懷裡的小絨球發出歡快的叫聲,翅膀撲騰撲騰拍打個不停。
正站在一塊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玩著這種幼稚遊戲的年輕獅鷲裡,聽到小絨球的叫聲立刻有一隻走了過來。
正是彈幕裡悄咪咪吐槽又穩又重,所有獅鷲裡體型最大的一隻。它的頭頸還帶著點沒有掉光的灰色雛羽,不過翅膀已經完全換上了鋼鐵一般的飛羽,油亮的皮毛是漂亮的淺黃棕色,脊背上顏色稍深,斑駁如同陽光透過樹葉照下的影子。
“啾啾咪!”小絨球爪子扒拉著巫璜的衣服翅膀撲閃撲閃,對著走過來的年輕獅鷲啾啾叫得可開心。
年輕的獅鷲慢慢俯下身,用喙輕輕蹭蹭小絨球的腦袋,喉嚨裡發出一種低啞柔軟的咕噥聲。
很明顯這一大一小兩隻的關係非常親近,沒一會小絨球就高高興興從巫璜懷裡蹦躂出來跳上年輕獅鷲的翅膀。對於能被巫璜兩手抱個滿懷的小家夥來說換羽期的年輕獅鷲已經足夠高大,高大到能讓它快樂地踩著毛毛爬上爬下四處蹦躂,像是找到了公園裡超有趣的大象滑梯。
年輕獅鷲時不時用喙頂頂到處亂跑的小絨球 ,把還掌握不太好平衡的毛絨絨頂成滾地球,再悠閒地甩動尾巴逗弄氣急的小家夥。
而當巫璜嘗試著伸手去摸它時,這隻獅鷲也沒有反抗,隻是看了看巫璜便溫馴地微微垂下腦袋,任由巫璜撫摸它最脆弱的脖頸。
靠近看就更能感受到羽毛的美麗,層疊細密尖尖上還有個小小的彎,不帶任何雜色的雪白有著像雪花般的輕盈質感,但又不是那種脆弱的,一碰就碎的輕盈,反而透著一種能夠高高飛起,縱橫於天際的堅韌。
“你要跟我一起走嗎?”巫璜問道,撫摸著獅鷲脖頸與身軀的交界處——從這個位置看獅鷲真的很像是兩種動物拚合在一起的產物,羽毛和皮毛毫無交雜之處涇渭分明,甚至能夠沿著羽毛變成皮毛的位置畫出一條明確的分界線。
獅鷲歪著頭看著巫璜,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它腦袋上的小絨球也歪著頭看著巫璜,似乎在考量麵前這個人是否有資格擁有一隻獅鷲。
傳說中獅鷲是一種高傲而強大的生物,但是它們並不排斥人類,這興許是因為它們的祖先曾經與人類定下過契約,共同度過了漫長的,幾乎相當於一生的時間。雖然它們這一支已經遷徙到墳墓不知道多少代,但骨血中依舊傳承著先祖所留下的些微印記。
幾秒之後,年輕的獅鷲發出一聲低鳴,靠過去輕輕磨蹭著巫璜的臉頰,新換的成羽末端有著小小的彎,蹭過來時會有種軟而微癢的奇妙觸感。
小絨球也學著伸長脖子去碰巫璜的臉頰,卻被年輕獅鷲叼著後頸放到了一邊。
它還太小,還要十幾年的成長和學習才能像前輩那樣褪去雛羽,變成一隻能夠和騎士並肩戰鬥的大獅鷲。
小絨球發出憤怒的啾啾啾,撲上去抱住年輕獅鷲的翅膀啄啄啄,可惜嫩黃的喙沒有半點殺傷力,隔著飛羽感受到的力道還不如撓癢癢。
巫璜看了一眼飄回自己身邊的丹粟,摸著獅鷲脖頸上的羽毛道:“你就叫做……‘錦’吧。”
花團錦簇滿目繁華,正是這季節裡最好的光景。
年輕的獅鷲對於這個名字沒有什麼意見——獅鷲是沒有什麼名字的概念的,往往它們互相稱呼都是靠外貌特征。比如羽毛特彆白的就會叫“白白”,尾巴長的就叫“長長”,而它天生背上就有著斑駁的深色花紋,所以一般同族都叫它“小花”來著。
咳咳,相比起來阿錦真的是個好名字了。
確定好關係,也起了名字,接下來當然是要出門去飛一圈。換羽期的獅鷲還沒有成年獅鷲那麼高壯的體型,身軀瘦窄緊實,在力量上稍弱飛行速度也沒那麼快,不過更加靈巧便於駕馭。
巫璜在阿錦背上坐穩,雖然是第一次載人阿錦也表現得非常淡定,站起來動了動熟悉了一下背上有人坐著的感覺,就拍拍翅膀利落飛起,從獅鷲們的巢穴飛向遙遠的天際。
不像是彆的獅鷲每次都是風馳電掣早點把人送到早點輕鬆,阿錦飛的速度並不快,維持著一個相對悠閒更像是散步的速度前進。因為巫璜並沒有定下要去哪裡,它也就是漫無目的地隨便飛,沒有道路的天空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
輕柔的風吹拂而過,送來森林裡草木與花朵的香氣,流水潺潺萬物生長,周身輕飄飄恍惚置身於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