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津哆嗦兩下, 眯縫著眼偷偷從巫璜後頭往外看,一探頭正對上黑甲兵士陰氣森森的臉, 想也不想一聲“臥槽”脫口而出。
道士的內心可能比他更加臥槽了。
“不、不可能!”道士後退兩步,舉起手上的令牌垂死掙紮。
“動啊!殺了他!快點殺了他!”
他吼得聲嘶力竭,但黑甲兵士隻無動於衷地垂首跪地, 像是一座座銅鑄石刻的雕像, 哪怕道士氣急敗壞地撲上去又踢又打也一動不動。反倒是那道士一腳踢上去像是踢到了鋼板上, 腳趾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麵容扭曲,又氣又急驚怒交加,隻恨不得吐口血當場昏死過去。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神情透出死氣沉沉的青灰。
他當年機緣巧合取得的三件寶貝, 酆都骨玉助他修為大漲,令牌既可號令萬鬼也是調動豆兵的兵符,而那袋豆兵是他的最後底牌, 雖說撒豆成兵的高昂代價讓他不敢輕易動用。
他已經太習慣於靠著這三件寶貝無往不利的日子了,以至於此時站在這裡,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他的身子僵住了似的動也動彈不得, 瞠目結舌喉嚨口一味發出滑稽的“咯咯”聲響,甚至懷疑自己陷在了一場荒誕的夢裡。
怎麼可能呢?
他來去縱橫順心如意的幾十年,怎麼就在這麼樁本以為手到擒來的小事上翻了船?
仿佛刀鋒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森冷鋒銳的寒氣刹那間割斷了他全部的精氣神, 隻留下具空蕩蕩的殼子。
巫璜冷眼看著, 倒也不知道該說是那道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還是錯把雞毛當令箭著實可笑。
但他也不否認看到令牌豆兵的時候, 自己滿心暴躁惱火之中確實夾雜了幾分被充分取悅的愉快之情。當然不是對那個道士,而是丹粟那個小傻子,死了帶點什麼不好,非得帶上這些哄孩子的玩意,猝不及防見了叫他險些繃不住臉。
——關於令牌和豆兵的來曆,就不得不把時間線往前前前拉扯一點來敘述了。那時候丹粟還是個不到巫璜腰高的小豆丁,可憐巴巴的被巫璜一時興起給帶了回來,但說實話巫璜根本沒想過孩子到底要怎麼養。
巫璜自己就不用說了,過高的天賦讓他從出生起就與他人天然地拉開距離,成長經曆毫無參考價值,而宮殿裡的侍從魚龍混雜,不是東家的眼線就是西家的探子,他倒是無所謂留在眼前看這些人勾心鬥角當個消遣的樂子,剛帶回來的小崽子還是彆讓他們禍害了。
是以巫璜養丹粟養得磕磕絆絆,丹粟也是長得曲折迂回,從小跟著巫璜讀書認字勤學苦練,早早地就能獨當一麵,卻是到了十四五歲都有人旁敲側擊想給丹粟說親了巫璜才一拍腦袋想起來小孩子是得要有些玩具的。
現在再說什麼玩具晚是有些晚了,也不妨礙巫璜準備。
一匣豆子和一塊令牌,令牌印刻了巫璜的靈力,豆子不光可化為黑甲兵士百名,還有貌美的女官伶俐的小廝十幾,歌喉動人舞姿曼妙的伶人數個,連帶著一座小宮殿兩處山林,屋舍擺件以及林子裡飛禽走獸花鳥魚蟲。
要是覺得這些還不夠,還能用令牌召來幽魂補充豆子的陣容,自己添補些喜歡的花樣。用的時候打開豆人描畫得精巧細致栩栩如生,不用的時候化為豆子小小一匣便於存放,說白了就是個高配版的過家家,丹粟收到後雖然愛惜但隻禮貌性地玩過幾次。
巫璜親手做的他怎麼有不愛惜的道理,隻是他已經過了玩過家家的年紀很久了。
丹粟也好,巫璜也好,都全然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覺得這東西除了玩器之外還能有什麼實際用途。
更不要說是這種生死的緊要關頭,巫璜看見道士一臉破釜沉舟灑出那一袋豆子的心情,就跟兩軍對壘一邊拿出了一盒子小熊玩偶當殺手鐧一樣。
再怎麼陰氣森森煞氣逼人,也就是撒豆成兵哄孩子的玩意。
巫璜隻笑了一聲已經很顧及道士的麵子了。
畢竟將死之人,總得留點體麵。
“回去吧。”巫璜淡淡說了一句,跪了滿地的黑甲兵士便應聲俯首,重又化為了滿地圓鼓鼓的豆子,自己有意識一般滴溜溜滾啊滾聚在一塊,非常自覺把自己收進了周望津抱著的爆米花桶裡。
道士的布袋子是不可能回去的,死也不可能回去的。當著真正主人的麵往敵人懷裡跑,豆兵還不想那麼快被巫璜碾成豆渣。
周望津抱著爆米花桶,滿地豆子塞進來擠得桶裡緊巴巴,上頭要掉不掉的懸著幾顆爆米花。
那道士雖然還勉力站著,茫然四顧手足無措的情態已沒了神誌,呆滯著喃喃重複“怎麼可能”之類的話,咕咕噥噥活像隻待宰的雞,毫無反抗地任由著巫璜搓扁揉圓。
呼——危機解除。
周望津鬆了口氣,抓了兩個爆米花塞進嘴裡壓壓驚,蹲下來撿起地上被自己踩了兩腳的電影票揣進兜裡,揉著懷裡的貓兒子語重心長地開始叭叭叭。
“所以說一定不能乾壞事懂不懂。”周望津舉出反麵教材,“乾壞事又傷身又傷心還傷臉,你看那人滿臉褶子魚尾紋重得都三角眼多難看。這年頭長得好看才是硬道理,長得不好看乾壞事一準踢鐵板,像我這樣好看又心地善良的才有機會抱大佬大腿起死回生,不然一屍兩命哪還有我們父子緣分。”
他懷裡貓兒子咪嗚咪嗚心不在焉地應了兩嗓子,好奇地看著巫璜抬手比劃了個手勢那道士就一下子原地沒了蹤影,不禁發出呼嚕呼嚕的讚歎聲。
真厲害呀。
周望津絮叨了一會,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一看時間又揮舞著電影票岔開了話題:“大佬大佬,我們電影可以檢票入場啦。”
他沒去問那個道士是死是活,更沒去問巫璜準備怎麼處理那個道士,當個快樂富二代的重要原則之一就是不該問的事情彆隨便亂問,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人。
他就像是根本沒被人堵在路上埋伏一樣,蹦躂著話題又無縫銜接回劇情明星電影特效上,哪怕巫璜不搭腔也自娛自樂嘴巴沒個停的時候,表現得像是腦袋裡根本沒裝那根弦,心大得能裝下個太平洋。
就是電影開場燈暗下去的時候周望津下意識一哆嗦往巫璜身後躲,好半天都僵得像塊石頭。
媽的想想,剛才還真挺嚇人的。
他忍不住抱緊了懷裡的貓兒子,得了個軟綿綿濕漉漉安慰的舔舔。
嗚嗚嗚不愧是我懷胎二十年生的親兒子。
周望津挑的電影很不錯,劇情不算深刻但邏輯順暢詳略得當,演員男俊女美特效也做得精彩漂亮,可惜巫璜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被自己收攏起來的道士身上,一場電影下來就聽了滿耳朵乒鈴乓啷。
嗯,還有男女主角飛一樣的進度,上一秒還不認識呢下一秒已經親上了,非常值得讓某個小傻子來學習一下。
巫璜沒有太急著好好回報那個道士對自家丹粟屍骨的招待,而是先仔仔細細地探查了一遍他的記憶,從頭到尾完完整整,連道士和某女某女的夜間情話都強忍著惡心沒快進跳過,就怕錯過一丁點關於丹粟屍骨的線索。
有本事收集起屍骨令牌和豆子,道士自然也是有幾分機緣的——他年輕時曾得了一份古墓地圖,據說藏有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苦心尋覓幾十年後他終於在一處山溝溝裡找到了那古墓,不知道什麼年代所葬何人,墓穴簡陋腐朽破敗,怎麼看也不像是有寶貝的樣子。
唯獨開棺之時嚇了他個半死,棺材板一開撲簌簌飛出來隻大鳥的虛影,直衝麵門駭得他三魂沒了七魄。虛影散去後再去看棺材裡,沒有墓主屍身也不見衣冠陪葬,裡頭隻一個壇子裝了幾塊綠瑩瑩的玉,用令牌封著一袋圓溜溜的豆子。
除此之外他還找到了一份手劄和一塊布料碎片,因為布料破損嚴重難以分辨,隻能依稀猜測是張地圖殘片。
根據那份手劄的記載,墓主人便是酆都骨玉的傳說裡當年誤入地洞的那夥盜墓賊之一,他在手劄上留下了他們幾人在地洞中的見聞,解釋了骨玉和豆子的由來,而那張地圖殘片畫的便是地洞所在之處。其後道士一邊根據手劄中的線索搜尋其餘幾個盜墓賊的蹤跡一邊竭力複原地圖殘片,從骨玉和令牌上得到的好處讓他愈發貪心不足。
幾塊骨玉便能讓他修為大漲心想事成,那如果有更多,更多呢。
奇怪的是他明察暗訪了幾十年,就連墓主人的後代他都找到了,卻怎麼都查不到那夥盜墓賊中其餘幾人的蹤跡——甚至包括他們是幾個人進入了那處地洞的說法,深究起來似乎也隻是那個盜墓賊自己的一麵之詞。
沒人看見過其餘幾人,他們也沒有留下任何記錄,仿佛跟這個世界唯一的交集就是那處地洞,一進一出便如人間蒸發。
他不禁懷疑根本就沒有什麼其餘幾人,要不然便是那盜墓賊謀財害命,翻臉不認人。
可那地洞到底在哪,他也遍尋無獲。
……
但巫璜卻一清二楚。
他又回到了那個吵得讓人頭暈的酒吧裡——墳墓跟這個世界相連的空間漏洞就開在這裡,當時那個盜墓賊掉進墳墓,也隻能是從這裡進去的。
雖然已經沒了道士在背地裡下黑手,周望津還是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那麼唯物主義的之後他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充滿了擔憂,立誌抱住巫璜的大腿死也不撒手。
巫璜考慮到未來還需要他家貓兒子源源不斷地供應龍血,默許了周望津在後頭跟著。
也算是母憑子貴了(不)。
酒吧熱鬨得一如既往,搖滾樂震耳欲聾說句話都得扯著嗓門喊,空氣裡彌漫著浮躁而喧囂的氣息,周望津在這裡本應是如魚得水再熟悉不過才對,然而他懷裡還揣著剛出生沒幾天的貓兒子,就隻能先顧著捂緊貓兒子的眼睛了。
煙酒混雜的味道讓小奶貓連打幾個噴嚏,鼻子裡噴出呼嚕嚕的白霧,但還是乖乖呆在媽媽懷裡,不去看哥哥姐姐們麼麼噠的事情。
兩個世界相連的“門”存在於肉眼不可見的層麵,周望津所能夠看見的隻是巫璜抬手虛虛地搭在牆上,就那麼兩眼放空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旁邊不到三十厘米就是盥洗室的門,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站個人那叫一個引人注目。
“大佬?”眼看著一對情侶醉醺醺地要撞上巫璜,周望津下意識叫了一聲伸手想去擋,卻詫異地發現不論是自己的手還是那對情侶都直接從巫璜身上穿了過去。
巫璜沒有回應他,他碰觸著空間漏洞的所在,靈力湧動。
他眼裡所看到的,他耳朵所聽到的,甚至包括他自己,一切都在飛速倒退,從煙酒刺鼻的酒吧,回到這裡還是草木蔥蘢人跡罕至山林的年代。
——初出茅廬的年輕盜墓賊在這裡打盜洞的時候,意外打通到一處地穴之中栽了進去,摸摸腦袋拍拍身上的灰,發現掉進來的不止自己一個。
倒黴,怕不是和同行撞了買賣。
雖說那幾個人打扮得古裡古怪,怎麼進來的也各有說法,有的聲稱自己是什麼“探險家”有的說自己是個生意人,還有兩個身材矮小脾氣暴躁的侏儒甚至說他們是擴建自家的房子時挖出來的地洞——聽聽,誰家的房子建在地下啊。
年輕的盜墓賊可不信他們的鬼話,哈哈一笑心說都是同行還裝什麼蒜。但既然是撞上了,他也知道誰都不可能願意走,便提議暫時結伴而行,也好互相有個照應,若是得了什麼好處就等出去了大家再商議著分配,到時候誰都誰少的有個說法,總好過還沒見著寶貝就先鬨起內訌來。
他說得合情合理,便得了應和。幾人稍作休整互通了姓名稱呼,探險家姓李,便叫他老李,生意人自稱外號“獨眼”,就讓他們也這麼叫,而那兩個侏儒名字古怪又難念,索性根據胡子的顏色稱他們為“大紅”和“二黑”。
他們幾個姑且算了有了交情,磕磕絆絆地跟著地穴的走向挖了下去,進入了一個盜墓賊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巨大古墓,滿目珍寶窮極奢靡。
而所謂富貴險中求,一路上同樣也是險象環生機關重重。他們剛進去就差點掉進火焰機關裡給燒成烤肉,緊接著是無數蠱蟲攔路,好不容易跑出來了轉身又陷入幻境之中險些真的迷失自我。之後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機關,小匣子裡撒出來的豆子變成了可怕的黑甲兵士追殺他們,逃跑過程中他們幾人慌不擇路各自失散,他在被砍死的前一秒找到了令牌把兵士變回了豆子。
這些令牌和豆子他都偷偷地貼身藏好——他知道大家肯定找著了寶貝也這麼自己藏起來,剛剛老李還從追他們的巨蟲巢裡偷了一瓶子蟲卵,也不知道是打著什麼鬼主意。
本就是勉強搭出來的草台班子,分寶貝的時候肯定得撕破臉皮動刀動槍,不留一手淨等著給人盤剝乾淨吧。
年輕的盜墓賊孤身一人,受了不少傷頗廢了一番功夫才趕到主墓室,那時候兩個侏儒已經搶先闖了進去。
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觀察眾人言談舉止,知道這兩個侏儒怕是野路子出身不懂規矩,卻也沒想到他們能那麼沒規矩,外頭老遠就聽見砰砰乓乓的進去一看更是驚得他兩腿發軟,那兩人竟是連墓主的屍骨也不放過給拆了個七零八落。
他見那屍骨瑩瑩如玉,歪倒一邊的棺槨更是材質不凡,心知這次怕是真的捅了馬蜂窩,然而不想兩個侏儒打的是獨吞的主意,趁他驚愕時衝上來就是一棍。拉拉扯扯間他被敲在腦袋上失去了意識,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墓室中早已空空如也,滿室陪葬也不知那幾人裡誰拿了多少。
屍骨已經不見蹤影,棺槨也隻剩了零碎的石頭塊,盜墓賊心慌意亂生怕自己真死在裡頭,不管不顧地滿腦子想著快些逃出去,逃出生天後他才發現自己衣襟裡也落了幾塊碎骨,怕是和那兩個侏儒拉扯時不小心沾上的。
再扭頭去看,他逃出來的那個地洞已經悄然消失,仿佛那墓中見聞隻是他的一場幻夢。
此等神異之事更讓他膽寒,知道這幾塊骨頭沾染不得,便使了計謀將其快快地脫手出去,果不其然凡是經手之人無不家破人亡死於非命。
可盜墓賊自己也未能幸免於難,三十餘歲便疾病纏身命不久矣。興許是死前一點良心發現,他散儘家財尋回那幾塊屍骨,編造出酆都骨玉的說法流傳出去以震懾世人,又將屍骨連同著墓中所得的令牌豆兵一同下葬,盼著這些東西再不要有重見天日之時。
直到死的時候,他也沒再聽過那日一同下墓的幾個同行的消息,大抵不是當時死在了古墓機關之下,就是被屍骨上的怨氣害死了吧。
……
或許還有另一種解釋。
比如這幾個臨時搭夥的盜墓賊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走的時候自然各回各家,再無交集。
巫璜在回溯時間時在這個空間漏洞上感知到了幾個異常的波動,倒推回去是一個裂口破開的幾道裂縫,連帶著打開了幾個世界的通道,不過因為縫隙不穩定又比較微小,在墳墓陣法重鑄的時候就自行填補上了。
更形象一點可以參照玻璃上的裂紋,大的裂口邊上會有細微的縫隙,同一個空間漏洞可能會同時影響到好幾個世界的穩定性。
巫璜嘗試著順著裂縫的位置探查了一下,重新填補後的縫隙很難固定到太具體的坐標點——這有點像亞曆克斯掉進來的情況,不穩定的縫隙誰也不知道會開在哪裡,推算和排查都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
換言之,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找不到更多的屍骨了。
巫璜在這個世界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是時候回去。
按理說他現在就在家門口,手就放在空間漏洞上一推門就能回去,但他轉念想起了被自己收回來的那兜豆子。
丹粟雖說沒玩過幾次,但巫璜送了他那麼多東西,他最後好像就帶了那一匣豆子。
唔。
巫璜收回手,看向傻站在後頭的周望津。
周望津是個話癆,他的叭叭叭巫璜一般都是當成噪音直接過濾,但多少也聽進去了些東西。
像是對著出國公乾的周大哥一長串的要這個要那個新款限量買買買,仗著自己是個弟弟為所欲為,再比如沒事嚎著“我還是個寶寶”跟父母撒嬌,最近更是抱著貓兒子一起耍賴,強行換了輛最新款的酷炫跑車。
巫璜想,我家丹粟也還是個孩子呢。
他這個當大人的出了門,似乎也應該帶點什麼回去?
巫璜選擇向很有經驗的周望津征求建議。
“當然得帶!”周望津拍桌子,激動得像收禮物的是自己,“出門怎麼能不給家裡帶禮物!大佬你家那位男的女的年齡多大平時喜歡啥?交給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帖帖!”
看到沒!大佬的大腿!這麼近就遞到了眼前的金大腿!不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就是個傻子!
周望津平生沒彆的本事,讀書不行體育不行更不要提做生意,唯獨擅長吃喝玩樂享受人生,怎麼快活怎麼來,怎麼舒服怎麼過,要送點禮物問他是問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