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地形的喬伊帶著葫蘆他們撤離,矮人部族僅有的戰士們拚命為他們掩護,在丹尼斯要抓活的的命令下士兵們頗有些束手束腳,隻能眼睜睜看著葫蘆一行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
在劇情裡這應該是非常悲壯並且催人淚下的一段,可惜此時此處應有的看客早就沒了蹤影——巫璜隻需要保證劇情按照設計好的路線走,卻沒什麼興趣一步步都要跟著,不得不捏著鼻子跟在完全沒有逃命經驗一行人後頭幫忙收尾的是苦逼的伊凡,這位純種的黑暗精靈可沒有過剩的同情心。
黑暗神在上,他能忍著不一刀捅死那個跟白精靈混在一塊的家夥已經是看在對方是玩家的份上了。如果真的是同族還跟白精靈廝混,他動手的速度絕對比那些士兵要快。
接下來他還有長長長的一列任務表,需要他作為移動nc回收之前巫璜發布出去的任務線,將零零散散的任務線歸攏到一起,指引向巫璜設定好的戰場。
巫璜和青霄已經把那塊空間獨立分割出來了,青霄還從主腦身上割下來一部分沒啥用的數據塞進去做穩定性支撐,就等著演員們裝扮整齊登台亮相,給結局補上個圓滿的句號。
嗯,在反派眼裡可能不是太圓滿就是了。
主角寡不敵眾就讓玩家上線的操作確實有著作弊嫌疑,不過丹尼斯自家後代開的先河也就不怪彆人有樣學樣——那位美麗的羅斯羅娜女王也有著很微薄的月桂王朝血統,她的帝國安德烈維爾之名,就來自於丹尼斯的兄長安德烈。
這場戲裡麵巫璜也分到了自己的角色,不用扮演最終boss對著主角瘋狂放水不代表他能安然置身事外,再怎麼樣之前設計好的劇情他得好好地圓回來,使得邏輯圓滿前後通順,讓故事不至於陷入死循環之中。
……
最終之戰已經吹響了號角,被伊凡回收的劇情線讓玩家們或是被動或是主動地往設定好的戰場移動。因為他們之前完成的任務而引發的連帶反應,他們一動,大陸上的各個國家也跟著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聞風而動。
加上籌備複國計劃的丹尼斯有意攪混水讓各國混戰漁翁得利,而借助玩家力量搞下去自己的兄弟姐妹,距離王位隻有一步之遙的羅娜公主,此時隱隱與丹尼斯有了裂痕。
同樣的野心勃勃促成了他們的一拍即合,也是同樣的野心 勃勃讓他們難以長久。
羅娜公主就差那麼一步便可以成為名正言順的羅娜女王,她還有冒險者作為助力保證地位的穩固,與之相比丹尼斯的複國計劃就沒有那麼有吸引力了,哪怕真的成功複國了,丹尼斯這個活了千年的老不死當了國王,她又要做多少年的小公主,被人壓在頭上不得解脫。
羅娜公主反水了,在葫蘆試探性地接觸了她的召喚師未婚夫之後——故事裡這樣的發展再正常不過,尤其這個劇本還是按照某點男頻路線走的。
王國的軍隊動作頻頻,糧草物資大規模調動,冒險者們聚集,某些藥材飆升的價格象征著他們在大量囤積紅藍小藥。
商人們熟悉這樣的市場變化,他們知曉大陸又要發生什麼大事,像是光明教廷倒台之後的信仰之爭,像是各國廝殺百年不休的大陸混戰。
山雨欲來。
但是對玩家,尤其是某些心如止水的生活係旅遊係玩家而言,隱隱顯出冰山一角的巨變並不造成什麼影響。
這隻是個遊戲,每天采采藥釣釣魚看看風景截個圖多快樂,很多人乾脆就沒滿級主線任務沒做完,自然跟巫璜設計的劇情十萬八千裡遠。
張路就是個生活玩家,沒滿級沒刷主線任務,上遊戲就是為了看風景釣魚擼毛絨絨,坐在一個地方就能發呆幾個小時,活得比老年人還要老年人,一度被朋友們吐槽不已硬拉去刷副本,結果隻是更堅定了他鹹魚的心。
對比一下山清水秀毛絨絨遍地的慢節奏生活和鋪天蓋地的蟲族廝殺宛如重回戰場,他是腦子有病才去刷副本。
重活一次的人才知道這樣寧靜安詳的生活是多麼快樂,經曆過滿目瘡痍行星毀滅的人才能感受到山清水秀是多麼的惹人憐愛。
作為一個從蟲族肆虐時代重生的幸運兒,張路什麼都不願意乾,隻想坐著發呆當條鹹魚,要不是家裡怕他悶出病來硬是給他裝上了全息遊戲,他可能現在還在被窩裡睡著。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自己經曆的一切是現實亦或者他死前太過痛苦的幻覺。身在數萬年前的古老地球他找不到半點實感,雖然人類種對地球母星的感情毋庸置疑,數萬年的漫長時間早已讓流浪在外的孩子忘卻家的模樣。
最近張路時常釣魚的地方有了新的夥伴。
最初的親近感源自於那張和星際教科書裡亞曆克斯上校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他甚至猜測那可能就是亞曆克斯上校的先祖,出於這種親近感他破天荒的主動打了招呼,知道了對方叫做“亞曆”。
誰讓巫璜最開始刷矮人王庭的時候搶注了伊洛提斯和亞曆克斯兩個名字,導致後進來的伊凡和亞曆克斯想要冒充玩家都得另外起名字。
亞曆克斯心裡苦,但亞曆克斯不敢說。
因為張路身上有種熟悉的軍人氣質,亞曆克斯對張路的主動搭訕沒有直接忽略。
完成了自己輿論引導任務的亞曆克斯和張路肩並肩坐在一塊釣魚,時不時不鹹不淡乾巴巴聊兩句,氣氛尷尬又不失禮貌。
興許是因為不認識,反而更能聊起某些平時沒人能聊的話題。
比如某人對某黑暗精靈暗搓搓的小心思。
比如死而複生是否存在。
再比如那個遙不可及的未來,星空浩瀚孕育的種種奇妙。
星際聯盟,人類種,獸種,機械種,張路帶著些懷念回憶那些過去,又知道自己像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妄想症。
他剛重生的時候因為調整不過來被家裡送去接受了相當長時間的治療,至今還得定時去心理醫生那裡報道。
張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並沒有注意到旁邊亞曆克斯看著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微妙。
他鄉遇故知是種什麼感受?
亞曆克斯隻能表示,比起驚喜,驚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