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那位小師妹順著所有人的視線,也看向了那邊才蕭雲埕——事實上,早就她進門的瞬間,就留意到了這個男人。
哪怕在合歡宗裡,人人都是外頭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可在這些俊男美女之中,蕭雲埕依舊是最特彆的那一個。
如鶴立雞群,讓人眼前一亮。
“你就是大師兄?”那姑娘笑吟吟的走向蕭雲埕,似乎一點都不害怕這個眉眼冷冽,氣勢極為強大的男人。
如果,忽略她微微蜷縮的指尖的話。
蕭雲埕是什麼人?
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原來,這位最近在玄天鏡上十分有熱度的合歡宗新來的小師妹,並不是人,而是妖——夢魘妖。
夢魘妖是一種很特殊的妖,它以吸食世人的夢境為生。
它的特殊之處在於,夢魘妖可以化身為千千萬萬的分身,同時進入不同人的夢境之中;而每一個單獨進入世人夢境的分身既可以看成是它主體的一部分,也可以稱之為是一個單獨的獨立個體。
所以說,夢魘妖很難被徹底殺死。
當初,蕭雲埕當著葉蓁隱居藍浮山不久後,聽聞就有夢魘妖潛伏到了合歡宗,想要借著合歡宗對於情之一道的特殊性,吞噬那些弟子的七情六欲,借以化形為人。
那段時間,合歡宗有不少低階弟子,都著了它的道。
後來,還是合歡宗的一位長老出手,才趕走了夢魘妖。
至於如今這夢魘妖化形為人之後,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般和葉蓁有幾分相似的樣子,蕭雲埕心中也有了幾分猜測——傅祁洲!
傅祁洲前世便是合歡宗外門的一名雜役弟子,曾經給葉蓁送過幾回草藥。
後來,葉蓁見這孩子聰明伶俐,在草藥學上很有幾分天賦,便起了惜才之心,在他奉命送草藥過來的時候,偶爾有空的時候,也會指點他一些辨認藥材和煉藥的知識。
當初,夢魘妖在合歡宗作亂的時候,傅祁洲作為一名低階弟子,也著了它的道,被夢魘妖附身,吞噬了他的夢境。
最後死於夢中。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當年傅祁洲曾經和葉蓁接觸過,冥冥之中就多了一抹因果,在他死去之後,竟然轉生輪回到了葉蓁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
而那隻吞噬了他夢境的夢魘妖的一部分,也意外的被一並帶了過去。
卻因為外來的緣故不溶於那個世界,再被那個世界的天道察覺後,就壓製住了它的力量,最後它不得不沉睡潛伏在了傅祁洲的體內。
因此,傅祁洲才得以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那個世界平平安安的生活了二十多年。
直到再次遇到葉蓁,冥冥之中的那一抹因果開啟了命運的齒輪……傅祁洲開始夢到了前世的某些畫麵,也因為那些夢,以夢境為生的夢魘妖也漸漸醒來。
後來,它從傅祁洲的記憶中,察覺到了葉蓁的不同之處,不知怎麼的,就和祂勾搭上了。
並且還利用了祂的力量,將它從傅祁洲身上複製的那些記憶,用特殊手段,傳回到了修真界它的本體之中。
但傅祁洲也不是個傻子,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自省,他漸漸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他主動找到了蕭雲埕……
然後,蕭雲埕就帶著他去了華都山深處的禁地大陣,找到了葉小五,利用葉小五急於脫身的雷劫,徹底消滅了隱藏在傅祁洲靈魂深處的那隻夢魘妖的殘餘意識。
但隻可惜,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隻意外來到現代世界的夢魘妖,已經把傅祁洲的某些記憶,傳回了修真界它的本體那裡。
所以,現在合歡宗多了一個同樣是拿著合歡老祖信物而來的小師妹,且還自稱是蕭雲埕的未婚妻……
蕭雲埕雖然還不清楚,這隻膽大妄為的夢魘妖到底意欲為何,但左不過四個字——利益使然。
果然,在蕭雲埕冰冷淡漠的視線下,夢魘妖果然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臉色漸漸發白。
“醜。”蕭雲埕忽的開口說道。
與此同時,夢魘妖所化的女子在一陣恍惚之後,突然就變了一張臉。
這張臉怎麼說呢,漂亮還是很漂亮的,但就像是現代社會的那些美女網紅臉,漂亮是很漂亮,但就是沒什麼辨識度。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很正常,夢魘妖原本就是沒有臉的,化形之初,它給自己捏造臉的時候,參考的都是它曾經吞噬過夢境的那些個美人的臉——這個美人的鼻子,那個美人的嘴……
最後的結果就是,每個部分分開來看,都很漂亮,但組合在一起,就顯得有些怪異。
後來夢魘妖又給自己微調了一下,可不就變成了沒有任何辨認度的美人網紅臉了嗎?
直到它收到了某個個體從另外一個世界傳回的記憶,然後才照著葉蓁的樣子,重新給自己捏了張臉。
原本以為有了這麼一張臉,它行事會方便很多。
但哪想……這才一個照麵之下,就被大佬給打回了自己原來的臉。
但夢魘妖到底是夢魘妖,它曾經吞噬了很多人的夢境,也學會了很多人類的陰謀詭計。
很快,它就穩住了心神,摸了摸自己的臉,餘光掃過那邊的葉蓁之後,這才看向蕭雲埕,道:“看來大師兄很介意這件事?既然這樣,那不如……我們單獨聊聊?”
蕭雲埕抬頭去看葉蓁。
葉蓁微微一笑:?看我做什麼?人家是你的未婚妻,找的也是你……
蕭雲埕:“……”
蕭雲埕帶著那隻化形的夢魘妖離開之後,葉蓁一個人實在是難以承受昔日一眾合歡宗同門們那一臉八卦模樣,想要現場吃瓜的熱情,很快就尋了個借口溜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個時辰後,蕭雲埕獨自回來了。
一進門,就將她壓在了營帳的大門上。
然後那用靈木製作的門板頓時顫顫巍巍的抖了抖。
那動靜大的……附近合歡宗同門們都頓住了,紛紛抬頭看了過來,然後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來。
果然,大師兄就是大師兄。
就連那什麼……都比他們這些師弟師妹們猛的多!
屋子裡,葉蓁也一下頓住了。
然後,她猛地想到了什麼,反應過來——“等等,外麵會聽到……”
話音未落,屋子的情景就為之一變。
蕭雲埕再次祭出了自己那自成小世界的行宮。
這下,裡麵再有什麼動靜,外頭都聽不到了。
但想到剛剛的動靜,大約已經被外麵的同門們聽到了……葉蓁隻覺得老臉一紅,隻得緊緊的把自己埋在蕭雲埕的懷裡。
——就讓她掩耳盜鈴一次吧。
不然,多羞人啊,搞的她好像那什麼不滿一樣。
“剛剛,你和你那未婚妻都說了什麼?怎麼就急成這樣……”葉蓁在他耳邊低聲說,帶著幾分羞惱。
蕭雲埕:“……”
他抬手封住她的唇,指腹緩緩摩挲過那一抹鮮豔欲滴的嬌嫩,低頭附在她的耳邊:“想你……所以才急成這樣……”
葉蓁:?
很快,她就知道蕭雲埕急成了哪樣……
大概是因為葉蓁對這個未婚妻的態度,讓蕭雲埕心中有些不高興。
他急於證明什麼。
當然,也可能隻是想趁機多吃點肉……
但葉蓁突然想到剛剛蕭雲埕對著夢魘妖說自己那張臉醜的事,就有些不樂意了。
這一不樂意,就使了點小壞。
原本嘛,這男女之間的拉鋸,就那麼回事,可葉蓁這一使壞,就糟了!——在某隻狼的眼裡,這就是情趣啊!
總之,接下來的時間,葉蓁過的十分辛苦。
最後,嗓子都快沙啞得冒煙兒了。
這會兒葉蓁渾身無力懶洋洋的靠在暖玉靈床上,翻看著玄天鏡上合歡宗的同門們發來的消息。
蕭雲埕早在半個時辰之前,就出了門——據說,是那位合歡宗的太上長老有事找他。
蕭雲埕原本是不想去的——外頭冰天雪地的,哪有在被窩裡抱著小姑娘舒服?
但葉蓁硬是將他推了出去。
想到合歡宗和他們終究有一段因果,蕭雲埕磨蹭了一段時間後,終究還是冷著臉出去了。
待簡單粗暴的處理完了這段因果,蕭雲埕剛要回去,餘光就掃到了等在不遠處的某個人影。
一個閃身,蕭雲埕就來到了那人麵前。
“你找我?”
禦風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怔了一下。
他自認英俊無雙風流瀟灑,乃是合歡宗第一風流人,因使得一手好的合歡鈴秘術,江湖人稱風鈴公子,但蕭雲埕隻是簡簡單單站在這裡,就穩穩的壓了他一頭。
禦風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的笑了下:“聽說小葉子回來了……我有一樣東西,原是當年就要給她的,沒想到耽誤了這麼多年……”
“給我吧。”蕭雲埕直接打斷道。
禦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餘光不經意見掃過他的脖頸一側……
他眼神一滯,忽的明了什麼——像他們這樣強大的修士,若是真不想在身體上留下什麼痕跡,隻需要一道簡單的法術就成,眼前這人卻故意讓他看到……
都是風月眾人,禦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忽的輕笑一聲,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直接扔給了蕭雲埕,然後轉身瀟灑的離去。
蕭雲埕垂眸把玩著手裡的盒子,勾了勾唇。
……
蕭雲埕回去的時候,葉蓁還在躺在床上頗有興致的瀏覽著玄天鏡上的消息。
其中最火的一條,就是有關合歡宗那位傳奇大師兄的二三事了——這回是替身主題。
顯然,這二三事的作者,必然就是昨天在場吃瓜的某位合歡宗的同門了。
見蕭雲埕進門,葉蓁放下了手裡的玄天鏡,抬頭看過去:“都處理好了?”
蕭雲埕將手裡的玉盒放下,走過去把她抱起,給她裹上大氅。
見葉蓁的視線落到旁邊的玉盒上,道:“有人送你的。”
葉蓁:“嗯?”
“禦風給的。”蕭雲埕語氣淡淡道。
葉蓁咂麼出了味兒,笑了:“你見到他了?”
蕭雲埕淡淡的嗯了一聲,給她裹好身上的大氅之後,又拿出一雙九尾靈狐尾巴上的絨毛煉製的毛絨靴來給她穿上。
葉蓁任由他服侍,勾了勾手,那玉盒就自動飛到了她的手裡:“這裡頭裝的是什麼?”
蕭雲埕半蹲在她麵前,手裡還捏著她的腳踝,聞言勾了勾唇:“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又怎麼會拿來給我?
葉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將那玉盒打開,裡麵的東西,同時映入了兩個人的眼裡。
那是一對鴛鴦玉佩。
姿態親昵,栩栩如生。
玉佩下,還壓著一張紙條——賀小葉子新婚大喜,禦風。
“東西不錯。”蕭雲埕忽的開口說。
然後他直起身,將他的小姑娘抱了起來。
葉蓁恍惚了一下,然後緊緊的貼在他的懷裡,主動親了親他的唇角。
蕭雲埕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大師兄。”葉蓁的聲音從他的懷裡響起:“謝謝你。”當初,她渡劫時突然就穿回了自己原本的世界,都沒來得及和合歡宗的這些很好的同門們道彆。
葉蓁心裡一直覺得有些遺憾。
如今,她終於圓了這份遺憾。
蕭雲埕垂眸看著她,淡淡應聲:“那你要怎麼謝我?”
葉蓁:“……”
“要不,”葉蓁想了想,指尖抵著他的下巴說:“咱們在這邊多玩幾天再回去?”
原本她心願已了,該見的人也都已經見過了,該處理的事情,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大攤子的事情,等著她回去處理呢。
但回去之後,孤兒院的地方就那麼大,孩子又多,她要忙的事情也多,就算他們想做點什麼,也不那麼方便——總不能教壞孩子們不是?
離了合歡宗女修的身份,小葉院長的道德底線還是很高的。
蕭雲埕低頭看著她,半響後,緩緩俯身:“好……但在這之前,我要先收點利息”
很快,屋子裡便輕紗搖曳,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