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了遊戲,最後還是由程泫搶著買了單。
三個姑娘一起離開,剛走到餐廳的服務台,就撞上了從另一邊走出來的一小夥人。
似乎也是剛剛吃完飯離開的。
是葉詠心和她的朋友。
城裡上流一般愛好聚集的地方就那麼幾個,都挺固定的,所以能在這兒碰到也不意外。
葉詠心經過上一次被周欽堯警告過後,的的確確低調了許多。葉家雖然有兩家公司被周家收購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詠心多年建造起來的第一名媛的位置依然屹立不動,但麵對棠悠,即便如何看不順眼,麵子上總不敢那麼造次了。
隻不過當年的仇,她還一直記著,那時她就在心裡詛咒兩人沒好結果,現在過去了三年,果然如她預料的一樣,沒等到兩人結婚,反而等來了媒體爆料兩人情變的消息。
剛才在包間裡她和幾個姐妹早就將這個話題笑了一輪了。
這會兒看到棠悠單獨和程泫出現在這裡,葉詠心忍不住嗤笑一聲:
“好久不見了,棠悠,你還好嗎。”
話雖客套親熱,實則透著一股子不屑的看熱鬨姿態。
棠悠不看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在看到你之前,我的確挺好的。”
她這句話的嘲諷是實實在在擺在明麵上的,壓根沒給葉詠心留麵子。
葉詠心臉色一僵,臉上有點掛不住。
程泫性格直,看到海城第一名媛這個便秘似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笑得葉詠心更加惱羞,她不敢奚落棠悠,但程泫這種混娛樂圈的戲子,她還是有底氣去打的。
畢竟打不到敵人身上,打一下敵人的腿腳也是舒服的。
於是葉詠心眉眼一挑,抱胸看向程泫,“好笑嗎?”
程泫剛剛是倚在服務台上的,聽到葉詠心突然cue向自己,站直腰,170的個子光是氣場就壓住了葉詠心:
“好不好笑你自己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
幾個女人隨便幾句話,就將現場氣氛帶了點火/藥味起來。
葉詠心當然不甘被這麼一個小明星給奚落,她知道程泫和棠悠關係好,但在心裡一直都挺看不起程泫,覺得這個女人就是靠抱棠悠大腿上的位。
她儘量不讓自己在這種公共場合失了身份,冷冷的笑了笑後,丟下一句:“跟你這種妖豔賤貨說話是浪費我的時間。”
程泫臉色一變,正要懟回去,葉詠心又轉頭,笑眯眯地看著棠悠:
“有有,我祝你和周少爺早點結婚,千萬彆讓大家失望哦。”
棠悠按住脾氣上頭的程泫,也淡笑著看她:“謝謝,也祝你和那個投行帥哥早日修成正果,哦對不起——”
棠悠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嘴角蔓開一絲抱歉的笑:
“我忘了你們分手了,聽說投行帥哥連遊艇都換了新女友的名字,他這麼惡心你的嗎。”
這是葉詠心最近的死穴,誰點誰死,可她現在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卻愣是不敢把棠悠怎麼樣。
到最後,也隻能狠狠剜了她們一眼,帶著忿忿情緒大步離開。
程泫在後麵不輕不重的揚著聲兒:
“妖豔我收下了,賤貨你就自己留著吧,我可賤不過你。”
葉詠心背影一頓,能看出在竭力克製自己,但最終還是沒回頭,忍著離開,在這場口舌之爭中敗下了陣。
這個小插曲過後,棠悠和程泫都忍不住笑出來,笑了一會兒,棠悠拉著程泫的手,忽然感慨:
“這麼多年都是你保護我,幫我懟彆人,今天總算我也幫了你一次。”
小時候是父母保護自己,後來認識了程泫和周欽堯,這麼多年來,無論遇到什麼事,他們都是自己最好的戀人和朋友,在第一時間保護自己不受任何委屈。
棠悠不再是那個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了,她在成長,內心也變得堅定強大,一直都想反過來,做保護他們的人。
程泫也很感慨似的,點頭看她,緩緩說出一句:
“是啊,養了這麼大的兔子總算會咬人了,媽媽好欣慰。”
棠悠:“……”
“其實媽媽今天請你來吃飯的目的,主要是想問……你和姓周的那位真的還好嗎,最近的謠言傳得我都有點怕了。”
棠悠抿了抿唇,開始沒說話,後來像是終於下定決心般笑了:“當然好啊,我們快結婚了。”
“???”
程泫上一秒還在擔心好閨蜜,下一秒就得知兩人要結婚的消息,驚喜得有些收不住:
“真的?臥槽,伴娘肯定是我對吧!?你怎麼不早說,我最近都胖了點,啊啊啊!瘋了,我明天開始減肥還來得及嗎……”
在餐廳門口等周欽堯的功夫,程泫一直在旁吧啦吧啦的為自己策劃婚禮,棠悠有句沒句的聽著,偶爾被她逗得笑一笑。
其實真的下定決心後,她自己心裡也輕鬆了好多,有種烏雲褪去終於見到光明的感覺。
說到底,這麼久的糾結總算在這三天裡有了答案——
如果沒有周欽堯,一切都將失去意義。
就像方萊說的,她還可以在家裡拉大提琴,拉給愛的人聽,拉給他們的孩子聽。
談笑間,棠悠忽然覺得胃裡有什麼控製不住的往上湧,一陣惡心感濃濃的襲來。
乾嘔了一聲,馬上跑到旁邊垃圾桶吐了起來。
程泫忙跟上來拍她的背:“你怎麼了?彆嚇我,沒事吧?”
棠悠擺了擺手,一陣一陣的乾嘔湧上來,讓她難受到說不出話。
程泫忙去買了瓶水,好在棠悠喝了兩口後,那股勁兒總算過去了。
“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程泫不放心。
棠悠搖頭:“可能在德國的三個月吃飯不怎麼規律,剛剛又喝些冰水的緣故,沒事。”
正說著,周欽堯的車到了。
棠悠看到後,忙跟程泫使了個眼色,“我先走了。”
程泫點點頭,突然又大聲喊:“你記得讓堯哥給你買點胃藥!”
車裡的男人聽到了。
棠悠匆匆穿過馬路,上了周欽堯的車。
關上門,周欽堯皺眉,手撫過她胃的位置:“怎麼了,胃不舒服嗎?”
原以為見麵後周欽堯還會生自己的氣,可現在他這麼一個暖心的動作,瞬間讓棠悠拚命維持的鎮定坍塌了。
鼻子微酸,各種後悔和自責。
“你這幾天去哪了,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周欽堯微愣,而後很淡的笑了笑,捏她臉頰:
“有些忙,去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知道你要演出,就沒有打擾你。”
棠悠也不想去問他在忙些什麼,一頭悶到他懷裡,抱著不撒手。
周欽堯被她突然而又意外的舉動怔住了,頓了頓,安撫似的摸著她的頭發,問:
“你現在有空嗎,我帶你去個地方。”
-
棠悠以為周欽堯會帶自己去某個新鮮的地方,卻沒想到,他把自己帶回了家。
位於湖中彆墅的周家。
棠悠之前來過幾次,但從未在這裡過夜,隻因她覺得,家充滿了儀式感,一定要正式結婚後才可以住過來。
周欽堯將她帶到自己的臥室,棠悠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但現在她也不想管那麼多,隻想和他在一起。
在哪裡都可以。
進了臥室,打開燈,房間裡收拾得很乾淨,和之前來看的布置一樣。
棠悠好奇問:“你帶我來這乾什麼。”
周欽堯牽著她的手,在手心裡細細摩挲了許久,才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遲遲猶豫結婚的事,我想不通,以至於最後我在想,你是不是沒有那麼愛我。”
棠悠一愣,急切搖頭:“不是的,你彆亂想,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
“我知道。”周欽堯食指按住她的唇,“所以我在想到底是哪裡的問題,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直到有天我在這裡看風景,忽然想起,我還有答應你的事沒有做。”
周欽堯拉著她轉過身,麵朝陽台:“你閉上眼睛。”
棠悠:“……”
她心中湧過太多茫然,卻在這一刻來不及去思考,下意識閉上眼睛,被男人推著慢慢往前走,幾秒後,站定。
聽到有窗簾和玻璃門拉開的聲音。
“睜開吧。”
棠悠睜開眼睛。
看到麵前的一切,眼裡久久愣住,不可思議般地囁喏著唇:“你……”
原先寬敞空蕩的陽台,如今右邊被布置成了小花園,養著十來盆棠悠喜歡的花,旁邊搭了一架秋千,秋千旁有一套桌椅,很是家居。
左邊區域也沒有空著,地麵有一個雙人帳篷,和一架高倍望遠鏡。
帳篷的頂是透明的,可以打開,很特彆。
“啪”一聲。
周欽堯關了大燈。
陷入黑暗的陽台上,一閃一閃掛著的小燈泡在深夜發出晶瑩溫馨的光芒,從帳篷到秋千,到處都充滿著濃濃的家的味道。
周欽堯說:“結婚後,我可以陪你在這裡看星星,蕩秋千,吹晚風,聞花香,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棠悠:“……”
她忍不住淚目了。
記得自己第一次參觀周欽堯的臥室時,曾經隨口說了一句——“陽台太空,要是能布置下在這裡看星星就好了。”
她當時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他記得這麼清楚。
周欽堯越是這樣體貼,棠悠就越是感到愧疚。
她抱住男人,將心裡的話托盤而出:
“對不起,我隻是害怕,書上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愛情是沒有原則的,可婚姻是帶著約束和責任的,我害怕我們一旦進入新的關係,我會失去一些什麼——”
“我怕失去我的事業,更怕失去你。”
周欽堯怔了怔,一開始沒聽明白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但很快,他便懂了棠悠的顧慮。
傳統的豪門婚姻,嫁進來的女人的確大部分不會再出來工作,尤其還是這種台前的需要拋頭露麵的工作。她們更多的是歸隱家庭,傳宗接代,相夫教子,做男人的後盾。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棠悠不過是從過去方萊的籠子跳到如今周欽堯的籠子裡罷了,約束了她的喜好,本質上沒什麼區彆。
一旦出現這樣的可能,他們或許會因為不同的意見而爭吵,爭吵的結果——棠悠要麼放棄愛人,要麼放棄喜歡的大提琴。
無論哪種,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難怪她會猶豫和害怕。
周欽堯終於明白阻隔在兩人之間的問題,無奈地去擦她的眼淚:“你知不知道我最愛你什麼時候的樣子。”
“知道。”棠悠眼睛紅紅的,抽泣著回:“床上。”
“……”
周欽堯尷尬地咳了聲。
之前他是有在情到濃時對棠悠說過這樣的話,但事實不僅僅是這樣。
“是拉琴時的樣子。”他抱住棠悠的肩,認認真真說:
“你或許不知道在台上拉琴時的你有多麼令我著迷,但我想告訴你,這輩子除非你自己放棄,否則我永遠不會乾涉你的喜好和自由。”
棠悠睫毛閃著淚光:“……真的嗎。”
“當然。”
“你想乾什麼,想去哪裡,想拉琴還是看星星,想要孩子還是丁克,這一輩子想要平淡還是瘋狂——”
周欽堯頓了頓,吻住她:
“老公都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