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認識你的時候,鄭少巍就來找過我麻煩,還打了一架。”趙鶴軒想起當年的場景也笑了,年少輕狂,打架似乎也變成了常事,在鄭少巍找他麻煩之前他從沒跟人動過手,他是高傲的,看不起這種野蠻的舉動,野蠻人才靠拳頭定輸贏。
雲青岑斜靠在沙發上,黑貓蜷縮在他腿邊,雲青岑拍了拍黑貓的頭:“是嗎?”
趙鶴軒:“鄭少巍當時快哭了,眼眶都紅了。”
趙鶴軒說完才覺得不好——他又不是來給鄭少巍說項的,反而是鄭少巍越慘,他越高興。
“我當時最嫉妒他,然後才是周旭堯,他跟你相處了十幾年,這十幾年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論如何,都沒人能替代。”
趙鶴軒看著雲青岑的眼睛:“青岑,你曾經對他動過心嗎?”
雲青岑卻很無所謂地說:“沒有。”
黑貓嘶啞地叫了一聲。
趙鶴軒笑了笑,卻沒有問出下一個問題——他知道他聽到的一定會是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雲青岑:“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趙鶴軒站起來,他穿上了外套,對雲青岑說:“你需要我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雲青岑笑著擺手:“回去早點休息,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
趙鶴軒深深地看了雲青岑一眼。
等趙鶴軒走後,雲青岑才去洗漱睡覺。
他站在鏡子跟前,鏡子裡的他跟他原本的樣子越來越像了,尤其是眼睛,鼻子和嘴還有些區彆,眼睛卻幾乎一模一樣。
雲青岑還記得他媽曾經誇過他的這雙眼睛,說他的眼睛不像父母,反而像他姥姥。
天生的多情種子。
但越多情的人就越無情。
雲青岑朝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然後回到了房間,睡了一個好覺。
他能給自己編織夢境,他想在夢裡體驗什麼都能自己編造。
這次的夢境也是他親自編的,隻有他自己是主角,夢裡出現的人都是有趣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和人,倒是讓他難得飽足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床,他就得去公司了——驗收裝修,然後等著開業。
徐凡也在他起床後不久來了電話。
“我三天後又有一個顧客,你想來嗎?”徐凡問他。
雲青岑問:“還是抓鬼嗎?”
徐凡在那邊笑:“不是,是給人改命。”
雲青岑裝出一副不懂的樣子,懵懂地問:“什麼是改命啊?”
徐凡:“就是讓原本應該一輩子貧窮的人變得富裕,讓該去世的人延年益壽。”
雲青岑驚訝道:“這麼厲害?!”
徐凡用誘哄地口吻問:“你來不來?”
雲青岑激動道:“當然要來!要是真那麼厲害,以後我要是有什麼事還能請徐哥你幫忙!”
徐凡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帶你一起去。”
雲青岑:“好,那我等你消息!”
雲青岑掛斷電話,他已經有些不耐煩打發徐凡了,隻等下一次見麵,他稍微動動手腳,讓徐凡的障眼法失靈,不必他動手,徐凡就會被反噬。
到時候陰間有馬哥幫著遮掩,他就能吃一頓好的了。
雲青岑隻有想起這個的時候,才會格外思念徐凡。
驗收公司裝修的時候,雲青岑主要也就是坐了坐沙發,看軟不軟,然後又看了地毯和桌椅,覺得沒問題了就讓蘇銘把尾款打過去。
蘇銘現在儼然成了雲青岑的私人秘書——不要錢的那種。
並且他還很有秘書的自覺,雲青岑覺得蘇銘是真的欠虐,他能忍受一切普通人不能忍受的東西。
雲青岑罵他,他還挺高興,然後開始自我反省,反省結束之後,他甚至會覺得雲青岑是為他好,然後能加賣力乾活。
要是雲青岑誇他一句,那就不得了了,他能一整天都樂嗬嗬的,嘴角咧到耳根那去。
並且蘇銘已經在網上發布招聘信息,並且還很自然的標注了一段話:“婉拒不迷信人士。”
然後被雲青岑抓著這個嘲笑了一天:“婉拒是拒絕的時候說的委婉一點,你直接寫出來。”
蘇銘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寫錯了,連忙去改,改完又覺得拒絕兩個字太生硬,自己在旁邊糾結了大半天。
雲青岑問他:“你要是沒進娛樂圈會去乾什麼?”
蘇銘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我讀書成績不好,不進娛樂圈大概會去賣房子或者賣車,門檻低,一個月好像也有一千多的底薪。”
雲青岑:“你覺得你賣的出去嗎?”
蘇銘倒是很有自信:“都是鍛煉出來的,說不定我當時要是去賣房子,現在業績也不錯呢?”
雲青岑又被蘇銘逗樂了,他覺得蘇銘是個活寶,雲青岑躺在公司的沙發上,衝蘇銘勾了勾手指。
蘇銘老老實實的走過去,再在雲青岑的示意下蹲下去。
雲青岑隻能看到蘇銘的頭頂,蘇銘的頭發還挺黑的,雲青岑伸手揉了一把蘇銘的頭發,就像揉黑貓一樣,他笑著說:“我覺得你就適合被老板壓榨。”
蘇銘低著頭,悶聲悶氣地說:“為什麼?”
雲青岑:“因為你被壓榨也不會抱怨,還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兒做的不好。”
蘇銘沒說話,他估計是在想怎麼反駁,過了十幾秒之後他才說:“我也有做得好的時候。”
但他躊躇了半天,還是沒說出自己哪兒做得好。
然後他就很自卑地說:“我確實沒什麼做得好的。”
他是真心實意的認為自己是走了狗屎運才能遇到鄭少巍,不然他現在掙的錢還不夠他爸買藥的,他爸可沒有買保險,不能報銷,家裡的房子早就賣了,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甚至想過,誰能給他一個好價錢,他就去賣一顆腎。
鄭少巍拯救了他的那顆腎,就衝這個,他都一輩子感激鄭少巍。
蘇銘估計是想起鄭少巍以後發散了一下思維,他眨眨眼說:“鄭哥很愛雲青岑。”
雲青岑沒想到蘇銘會說到這個,他嘴角含笑:“然後呢?”
蘇銘:“你說,雲青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說我跟他長得像,但我覺得不像,氣質不像,我看他的照片,就覺得我跟他是兩種人。”
“他肯定很自信,活著的時候神采飛揚,誰都不能搶他的風頭。”
雲青岑頭一次從彆人嘴裡聽到這種比較中性的評價,還挺有興趣的,就對蘇銘說:“繼續。”
蘇銘:“我聽鄭哥說過,說雲青岑脾氣挺差的。”
雲青岑眉頭一皺:“脾氣差?”
他脾氣差?他當年可比現在更體貼,那些他看著想吐的情書他都一封封的給人回了信。
蘇銘點點頭:“鄭哥說他看起來溫柔,但很倔,很固執,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是誰讓他不高興,他能記一輩子仇。”
雲青岑恢複了平靜,這個評價聽起來簡直不像他。
他在鄭少巍眼裡是這樣的嗎?
雲青岑也不記得他跟鄭少巍相處的細節了。
但那時候他年紀小,跟鄭少巍相處的時候可能也流露出了一些真性情,隻是他自己都沒發覺。
當年鄭少巍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不也是他最艱難的時候嗎?
父母雙亡,福利院不收,還有一堆親戚對他家僅存的那套房子垂涎欲滴。
沒有鄭少巍“從天而降”,他就算能讀書,也得靠自己打工。
隻是他不像蘇銘,沒有因為恩情愛上鄭少巍,他隻是把鄭少巍當成一個可利用的工具。
但或許在某個時刻,他對這個工具也真誠過。
雲青岑抬手,勾起了蘇銘的下巴。
蘇銘蹲在地上,直直地看著雲青岑,雲青岑那雙桃花眼,從上到下的打量著蘇銘。
蘇銘手腳都麻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從他的腳心直抵天靈蓋,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樣。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臉也變得通紅,如果此時用手去碰,一定熱得發燙。
雲青岑忽然笑起來,像是小孩惡作劇成功的笑。
蘇銘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有地毯,沒把他坐疼。
雲青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角帶笑,笑容惡劣又迷人。
蘇銘就這麼抬著頭,錯不開視線。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海妖,而他竟然無力反抗。
哪怕明知道對方喜怒無常,凶惡善變。
蘇銘在心裡唾罵自己——
“難道我真的欠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