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儘體貼,但雲青岑不以為意:“好。”
走的時候,任韞比雲青岑先離開,他的臉上和嘴唇都沒了血色,失血太多,他得去私人醫生那。
強撐到現在,任韞的額頭已經有了一層薄汗,走進電梯的那一瞬間,他的靠在了扶手上,他的一隻手遮住眼睛,不停地喘氣。
但他的嘴角是上揚的,手臂和胸口的傷讓他緊咬著牙。
可惜昨晚沒有做到最後。
任韞的臉色冷下來。
這具身體還是太差了。
如果他沒有在中途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
青岑一定對此很失望。
任韞走後不久,雲青岑就出了門,他帶著周旭堯給他的符,走前給徐凡打了個電話。
徐凡越來越有恃無恐了,他竟然敢在白天做法,可見他對自己的障眼法有多麼自信。
徐凡報的地點在郊區,雲青岑打了半個小時才打到車,那裡實在太遠了,他又加了一百的小費才有人接單,除了荷包以外,雲青岑什麼都沒帶。
他穿著一件棒球服外套,一條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運動鞋,怎麼看都是個出社會不久的年輕人,身上也沒用任何裝飾品,充滿了朝氣。
“本來是想去接你的。”見麵的時候徐凡擁抱了雲青岑。
好像他們是多年不見的好友,雲青岑摸了摸後腦勺,朝徐凡燦爛地笑道:“沒事,打車其實挺容易。”
徐凡今天穿的很正式,三件套的西裝,完全不符合陰陽先生的風格,但站在他身邊的人卻沒有因此對他少一分尊重。
“這是孫先生。”徐凡給雲青岑介紹道,“這次我就是來給孫老先生治病的。”
站在徐凡身邊的男人很瘦弱,一看就知道先天不足,他朝雲青岑笑了笑:“徐先生跟我說起過,雲先生對不對?跟我進來吧。”
在進去的路上,孫先生也給雲青岑說了自己父親的情況——這應該是徐凡提前示意過的。
“我爸今年才六十三。”孫先生歎了口氣,“兩年前查出了肺癌,晚期,一直在化療,情況還算穩定,惡化的速度不快。”
“不過一個多月前,我爸就不行了。”
孫先生帶著他們穿過遊廊,這裡是孫家的中式宅院,有前庭中庭,遊廊池塘,還有假山園藝,遊廊一側還掛著燈籠,如果晚上把自己的蠟燭全部點上,一定會很美,雲青岑讚歎道:“這兒真美。”
孫先生:“這個院子是我媽媽親自設計的,她是設計師,在國際上也很知名。”
“不過我沒能遺傳到她的藝術天賦。”孫先生自嘲道,“也沒遺傳到我爸做生意的天賦。”
雲青岑好奇地問:“那孫先生現在在做什麼?”
孫先生:“我在跟人合夥做物流,不過現階段不太好。”
徐凡笑道:“孫先生不用妄自菲薄,你沒有靠家裡,有現在的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孫先生朝徐凡和雲青岑謙虛地笑了笑,然後帶他們走進了一個房間。
雲青岑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味道。
他眉頭微皺,順著那股味道看向房間最裡麵的床鋪。
臭味就是從那傳來的。
孫先生說:“是不太好聞,我爸在床上躺太久了。”
雲青岑:“沒人給他翻身嗎?”
長久臥床的病人需要護工經常給他按摩翻身,防止褥瘡,不然褥瘡發展嚴重,就會像現在一樣,散發惡臭。
房間裡除了他們三個以外沒有其他人,孫先生對徐凡說:“就像我們之前約定的那樣,讓我爸繼續活下去,不需要活得太好,隻要能簽字就行了。”
雲青岑看向孫先生,孫先生看起來還是那麼瘦弱,但他跟徐凡說話的時候,氣勢卻並不弱。
孫先生看了眼床上親爸,對雲青岑笑著說:“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雲先生?”
雲青岑沒說話,表情很緊張。
孫先生歎了口氣說:“我是個早產兒,從小跟著我媽在國外生活,我十二歲那年,我爸把我和我媽接了回來。”
“然後我媽在和他的一次爭執中墜樓死了,所有人都說是意外。”
“隻有我知道,沒有我媽簽字,我爸一個人做不了公司的主,而我媽跟他的意見總是相左。”
孫先生走到床邊,看著自己父親的臉,歎了口氣說:“這是他的報應。”
雲青岑恐懼地往後退,卻被徐凡推住了背,雲青岑緊張道:“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可回答他的不是孫先生,而是徐凡。
徐凡在他耳邊說:“這樣我們互相不就更了解了嗎?”
你知道這個人要害他父親,但你能報警嗎?你能給誰說?說了誰會信?
隻要你沉默,你就是共謀。
親密無限,合作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