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裡鬼怪多,這山裡有不少槐樹,槐樹養鬼,也養精怪。
有些鬼不願意去城市,在這種地方能更好的修煉——雲青岑都不知道它們在修煉什麼,畢竟真的按照古法吸收月之精華,那要吸收多久才有用?
真的那麼乾,死了兩百年的鬼說不定都打不過一個剛入門的道士。
雲青岑感歎道:“將軍不愧是將軍,有這麼多陰兵。”
周旭堯他師傅傳了幾代,也隻傳五萬陰兵。
雲青岑之前都覺得這挺多的了。
滕璟看了眼雲青岑,他聲音很平靜,甚至有點溫柔:“自從我離開無間地獄,已聚集四十萬陰兵。”
雲青岑:“將軍是準備跟地府硬扛到底?”
滕璟雙手負在身後:“難不成束手就擒?”
雲青岑歎了口氣:“將軍有膽量。”
他都有些羨慕了,滕璟確實有光明磊落的資本,人家強,不僅強,還有這麼多陰兵。
地府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調出四十萬鬼差——畢竟地府是地府,掌管地府的卻不隻是一個閻羅王,十殿閻王,人一多,效率就沒那麼高了。
更何況地府還沒有高科技。
陰兵掃蕩山林去了,雲青岑就找了個塊石頭,弄乾淨了以後就坐上去,抬頭看了眼依舊被雲遮住的月亮,他拍了拍手,看滕璟尋聲望過來才問:“將軍以後準備怎麼辦?找到那縷神魂之後。”
滕璟搖了搖頭:“走一步是一步。”
雲青岑:“不投胎轉世,總有一天會煙消雲散。”
滕璟笑了笑:“你又為何不去投胎轉世,反而吸食我的家將?”
雲青岑攤開手,很無賴地說:“因為我無聊,而且也不願意被人操控,不希望每天都擔心地府派鬼差來抓我,不過我跟將軍你不一樣,我不會聚集這麼多陰兵,目標太大,你現在能掩藏天機,但不代表你以後也能。”
滕璟:“不勞費心。”
雲青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軟硬不吃的人——或者鬼,他盤著腿,托著下巴,像個幼稚的少年:“將軍,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挺不識趣的。”
滕璟:“你是第一個。”
雲青岑一躍而起,他站直了身體,走到滕璟的麵前。
滕璟比他高,高出大半個頭,雲青岑仰著頭看滕璟,他已經很久沒有仰著頭看人了。
但這並不讓雲青岑生氣——等他把滕璟摸透了,想到了辦法,他連滕璟都能吃。
如果吃了滕璟……
他該變得多強大啊。
就連地府都能硬剛。
所以雲青岑不介意低頭——他以前在鄭少巍麵前低頭的時候也不覺得自尊心受辱。
人想要得到什麼,總得付出代價。
沒要多久,陰兵就來回報了,十多個陰兵押著一隻精怪過來。
這隻精怪長著一顆人頭,身體卻還是鳥的身體,長出了雙手,腿卻還是鳥的腿,它的嘴也比普通人更凸,它一邊被押著往這邊走,一邊伸著腦袋叫個不停。
隻是它的叫聲在林間回蕩,卻沒有引來任何回應。
“這是隻什麼精?”雲青岑很少見到妖怪——妖怪比鬼少得多,多數都藏在這樣的深山裡,不修煉個幾百上千年都不敢進入人類世界。
多數妖怪修成人身就耗儘了全部力氣,更彆提害人了,能害人的,至少都有千年道行。
滕璟:“鳥精。”
雲青岑:“……”
他知道是鳥精,但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不過似乎是什麼品種也不重要。
那隻鳥精被強行押跪在了泥地上,它抬頭看著雲青岑和滕璟,綠色的眼睛滿是憤恨,張嘴說話的時候,它的聲音粗糲難聽,像是有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惡狠狠地說:“都是鬼怪,你們抓我?”
滕璟:“你吸食孩童魂魄,認不認?”
鳥精呸了一聲:“什麼時候鬼不害人,還不讓妖精害?裝的人模狗樣,你們早就不是人了。”
鳥精膽子很大,很莽,它抬了頭,讓雲青岑和滕璟看到了自己的頸部:“要殺就殺。”
滕璟問:“你不為自己辯駁?”
鳥精歪頭看著滕璟:“辯駁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神經病!”
雲青岑微笑著說:“你不替自己解釋解釋?”
鳥精一臉嚴肅:“我吃人,就像人吃豬,有什麼好解釋的,人還打鳥吃呢!怎麼不抓個人問他怎麼解釋?我活到這麼大,不吃人我吃什麼?吃草啊?你們把我抓了,要殺就殺,我趕著去投胎,反正下輩子也是畜生道,早點送我去,我早點修煉。”
鳥精還恨恨地說:“你們這些鬼也是莫名其妙,沒事乾了,你們鬼也害人啊,鬼還比我們妖怪多,閒得沒事乾。”
雲青岑:“你說的也有道理。”
鳥精翻了個白眼。
雲青岑:“但是道理都是跟著立場變的,下輩子你要是投胎當了人,你的立場就跟現在不同了。”
鳥精大笑了幾聲:“當人?我肯定當不成。”
投胎成人不容易,尤其是畜生道的,要十世沒做過壞事才行,但一般畜生也做不了什麼壞事,隻有變成妖怪才有可能。
但已經修煉成妖的,都是奔著長生不老去的,根本不考慮投胎轉世的事。
所以這些修煉出來的妖怪,一旦死後進入地府,就等於從頭開始。
雲青岑看向滕璟,他問:“將軍想怎麼做?殺了它?”
滕璟點點頭:“自然。”
滕璟看了眼陰兵,陰兵們馬上把鳥精團團圍住,然後分而食之,他們扯下鳥精的四肢和透露,挖出它的內臟,很快就吃得一乾二淨,連一滴血都沒有剩下。
滕璟對雲青岑說:“我的兵不太懂禮儀,還要訓,現在有礙觀瞻,還請見諒。”
雲青岑擺擺手:“沒什麼,也算是讓我開眼界了,你的兵都是自己找的嗎?”
那得多閒啊。
滕璟:“多數都是我的族人,遊蕩在鎮子周圍,幾十年前回來過一次,看他們無處可去就帶在身邊,如今人是變多了不少。”
雲青岑揉了揉肩膀:“我得回去休息了。”
雲青岑自覺已經跟滕璟告了彆,剛準備走路下山,沒走幾步,就發現滕璟跟在他身後。
並且滕璟還不是悄悄在跟,人家特彆光明正大,雲青岑停下,他的目光中還透露著些許疑惑,似乎在問:“你怎麼不走了?”
雲青岑停下來跟滕璟講道理:“將軍,你跟著我乾嘛?我回去睡覺。”
滕璟:“那我跟你一起睡。”
雲青岑嘴角抽了抽。
滕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有異議,但還是用很正常的語氣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雲青岑笑了笑,他走到滕璟麵前,抬頭看著滕璟的眼睛,他自己眼睛微眯,柔情似水,他輕聲說:“將軍前一句才是你想說的吧?”
比厚臉皮,雲青岑沒怕過誰,他聳聳肩:“睡也可以,將軍讓我看看你的臉?醜可不行。”
他眼波流轉:“醜人活著都是一種罪。”
滕璟似乎不太讚同:“人生百態,醜為何是罪?”
雲青岑直直地盯著滕璟的眼睛:“麵具摘不摘?”
滕璟對麵具倒是沒什麼眷戀,也不是離了麵具不能活,他伸出手,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
那一瞬間,日月無光。
雲青岑都愣住了。
他知道滕璟為什麼要戴麵具了。
滕璟的臉太俊美了,他的目光溫柔,五官精致,他的嘴唇,眉毛眼睛,都像是造物主親自刻畫捏就,是女媧用心血造的人,月光如銀輝一樣灑落在滕璟的臉上,身上,看著他的人甚至不敢呼吸,似乎一呼吸,這個人就沒了。
但雲青岑隻愣了兩秒——再好看也沒有他好看。
除了他以外,滕璟應該是他見過的人裡最好看的。
這讓雲青岑更有興趣了。
他喜歡好看的人,但不喜歡可以控製他的人。
滕璟無論是臉和身材,都正中雲青岑的喜好。
在雲青岑看來,長得跟他自己差太多的,都配不上他。
但滕璟顯然不是他可以隨便掌控的鬼。
可如果人群中有一個人控製一切,那這個人必須是他。
而雲青岑又確實喜歡滕璟的臉。
他看著這張臉,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從來都是個很自信的人,自信到自大。
哪怕麵前這位將軍比他強,他也要讓對方甘心俯首。
嗯,他就饞這個人的身子。
嘗過之後,再把對方吃了,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