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芊偏不聽,又是個嘴巴閒不住的人,天天就跟那蒼蠅似地嗡嗡嗡嗡講個不停。
嚴師傅嫌她嘴多聒噪,但顧芊這小丫頭很會做人,時不時掏錢孝敬他老人家,時不時說幾句甜話哄著他。
這一來二去的,加上她又是烈士家屬,嚴師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自從顧芊來了後廚,同事們枯燥無味的生活都多姿多彩了起來。
聽聽顧芊小時候的“英偉事跡”,什麼夜探男廁所,拳打小流氓,腳踢大胖墩……那叫一個精彩絕倫。
但……今天她安靜下來,他們可就無聊了!
顧芊白了兩人一眼:“安靜點行不行,大廚不讓我們吵,趕緊乾活兒!”
眾人跟見鬼了一樣望著她。
咋的,腦子還真摔壞了!?
……
顧芊一整個下午的心思都在如何搞錢上。
當時沒仔細多想,現在回過頭才猛然發現,在七十年代,一百八壓根不是什麼小數!
對身無分文還是學徒工的她來說,這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學徒工一個月工資才18,這不得10個月才能還清?
可惜一時口快,她該如何在短短一個月內湊到180塊錢呢。
淦!
越想越煩躁,一把扔了菜刀,跑外麵上廁所去了。
劉明明和羅彬見狀,一咕嚕溜到大廚身邊。
“大廚,您有沒有覺得今天顧芊很不一樣?她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嚴大福漫不經心嘬了口茶,水聲滋滋響:“管那麼多乾啥?什麼腦子壞不壞的,跟你們有啥關係?”
這還真跟他們有關係!
大廚不知道,文工團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顧芊是因為跟他們打賭才摔著了腦袋!
如果以後真成了傻子,那他們豈不是也跟著完蛋了?
要知道,顧芊不僅是後廚的學徒工,更是烈士家屬啊!
他們能付得起這責任嗎?
嚴大福斜眼瞥了他們三個一眼,起身拍拍圍裙,忽然盯著案板上切地厚薄有度的紅蘿卜片,擰眉問:“這是顧芊切的?”
幾個人連連點頭:“是她切的。”
“進步倒是挺大。” 冷不丁哼了聲,看向其他人:“傻了?呆了?還不快乾活兒!”
“是是!”
……
顧芊在廁所裡蹲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來該怎麼搞錢。
這年頭又不興買賣,她初來乍到更沒膽量搞投機倒把,關鍵是她也沒有本金搞投機倒把!
煩躁地把頭發揉亂,早知道就不嘴快承諾了,好歹說兩個月也不用這麼著急了!
越想腦袋越疼,顧芊虛弱地捏了把額跡,從茅房裡走了出來。
茅房隔壁就是當初燒死她大哥的倉庫,後來團裡有新倉庫建成,這裡就成了廢棄倉庫。
站在倉庫外看了幾眼,破敗蕭條,雜草橫生。
茂密的樹葉將暖陽裁剪得斑斑駁駁,異形怪狀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像一雙雙怪物的眼睛。分明外頭豔陽高照,這裡卻顯得陰冷森森。
顧芊冷不丁打個寒噤,扭頭準備回廚房,耳邊猝不及防傳來一道深沉好聽的嗓音。
“你們怎麼進來的?”
“廢話,為了揍你,哥兒幾個好不容易才混進來!”
喲,有情況?
大白天的不會有人在這種地方約架吧?
這可是紀律森嚴的文工團,誰這麼膽大包天?
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好半晌也沒能找到。
後來聲音又零零碎碎傳了出來,靠感覺聽了聽,好像是從……廢棄倉庫裡傳過來的!
顧芊本不想湊熱鬨,可架不住她從小就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妞……
就一眼,看一眼就好了。
繞過茅房,來到破舊的玻璃窗下,顧芊搬了塊小石頭墊腳,扒著窗框往裡探去,隱隱約約能看見三道人影。
看不太清,她又搬了一塊。
這下總算看清了聲音的主人。
按照她的審美來看,簡直就是一比一完美複刻紙片人的長相!
一身綠色軍便裝被他穿得筆直俊挺,深邃的五官在陽光的渲染下添了幾分不羈,最出眾的是那雙銳利的狼眼,裡邊除了刺骨的冷冽外,再沒有旁的情感。
此刻,三人對峙,聲音的主人借著身高優勢,自上而下高傲地打量那二人,微微垂頭的動作能看到下頜恰到好處的優美。
好家夥,七十年代真有如此絕色的帥男?
不敢相信啊……
等等……眼前的情況好像不太妙。
電光火石間,兩個矮個男人拿著棍棒,冷不防就往高個男人身上招呼。
高個男人像是早有防備,一個利落地轉身,手起腿落,一腳踢飛一個人。
兩人再撲過來,他也依舊輕鬆應對,抓、打、拍、踢……就跟對陣沙包一樣輕鬆。
原本還戾氣十足的兩個男人這下直接倒地不起,痛苦哀嚎。
顧芊不禁感歎,練家子啊!
然後就是:好帥!
……
趁著幾個男人還在倉庫裡,顧芊怕被發現,狗攆了似地腳下生風。
當她氣喘籲籲地回到後廚時,被嚴大福逮著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正準備食堂晚飯呢,你跑哪兒去了?越來越不懂規矩,是不是不想乾了?不想乾直說!”
作者有話要說:封麵畫師還沒畫好,過幾天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