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食材匱乏,根本沒有太多食材給學徒工們練手,這第一步就足以難倒九成的人,加上各種繁雜的程序——最少最少也得三年起步,才能達到出師階段,這還隻是比較有天賦的學徒。
顧芊家的情況嚴大福一直都知情,所以他壓根不理解,顧芊一個打雜的小女工,怎麼能練就如此出神入化的廚藝?
“什麼故意不故意?”
廚房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文工團後勤部的蔣部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正巧聽見了嚴大福的咆哮。
那邊的顧芊正思考要如何解釋,好在蔣部長及時趕了進來,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回過頭無辜地眨巴眼睛,衝嚴大福使了個眼神,隨後笑靨如花對著蔣部長說:“領導,您怎麼親自下來了?這菜都做得差不多了,上邊是現在就要了嗎?那您可以先叫人把坐好的端上去,我們這還有兩個菜,馬上就好。”
瞥一眼牆上掛鐘,17:11,來得及。
蔣部長雖然是部長,瞧著沒有實際年齡大,看著四十來歲,實際上已經五十好幾了。
人長得正派,五官端正,他的穿著打扮也都是走的乾部風,永遠的襯衣加各種深色長褲。
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一道道印跡,卻還是能從他儒雅隨和的笑容裡看出來,年輕時候一定是顏值十分出眾的美男子。
顧芊這下就明白了蔣海朝的神顏是怎麼來的了,感情他爹也氣度不凡啊。
蔣部長對顧芊有點印象,但不怎麼深刻,打量好半天也沒想起她的名字。
忽而笑開了,沒在在意這回事:“沒事,你們繼續做,就是時間快到了,下來看看進度。”
一起進來的還有那位老阿姨,正站在門口處,但沒走進來,遠遠地望著三人。
顧芊衝她微微一笑,那阿姨也回了個淺淺的笑。
“這樣啊,那我和大廚加快進度,馬上就能好。”
蔣部長頷首,逛了一圈廚房,派人把做好的菜端上了樓,自己也跟著走了。
蔣部長消失在廚房的一瞬間,顧芊整個人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輕鬆。
衝著嚴大福擠眉弄眼一番,壓低嗓音道:“大廚,您彆愣住呀!這都什麼時候了,有什麼事咱把任務完成,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嚴大福用眼刀狠狠地剜了顧芊一眼,終究沒固執地問下去,開始趕工。
……
四道菜終於還是在會餐開始前的最後一分鐘完成了。
其中三道出自顧芊之手。
她做的口味跟嚴大福完全不一樣,隻要大家吃過,一定能嘗出不同。
領導們的會餐一般會進行地很慢,顧芊和嚴大福不能走,隻能留在客廳,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等待。
期間老阿姨送來了一些水果和零嘴兒,正好讓最近窮地發慌的顧芊解解饞。
還真彆說,穿越前顧芊自己是神廚,對食物的口感和味道格外看重,像是這種低級的垃圾食品,什麼桃酥、油餅、水果糖……她看都不屑看一眼。
然而淪落至今,竟覺得這些都是人間絕佳美味!吃得不亦樂乎。
或者可以說,其實是原身的基因就是愛吃這些垃圾食品的?
答案不得而出。
礙於地方不好說話,嚴大福見顧芊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沒出息模樣,千言萬語隻能埋在心裡,冷冷地變成一道哼聲哼了出來。
“吃慢點,彆給我丟麵兒!”
誰說來這裡給他撐麵子的?
麵子沒掙到,笑話倒是叫人家看不少!
顧芊抿唇笑了笑,吃零食的動作稍稍地放緩了那麼一些……
……
晚間,文工團食堂。
蔣海朝照例帶著一張紅色廢紙到食堂肉菜窗口吃霸王餐,隻是這回……給他霸王餐的人不見蹤跡。
“怎麼是你,中午打菜的那個女同誌的呢?”他眉頭一擰,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羅彬有點懵:“哦,你說顧芊啊,她不在,跟我們後廚的嚴師傅外派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外派?派去哪兒了?”
“不知道,好像是一個會餐。”
“會餐……”
兩個字在唇邊呢喃著轉了兩圈,最後肉也沒打,轉身走了。
“哎——你還沒打菜呢!”羅彬在後麵喊。
男人像是沒聽見似地,捧著一盒隻裝著素菜的飯盒踱步出了食堂。
沒了肉,蔣海朝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吃完飯,同事也差不多回來了,蔣海朝悠閒地靠在辦公室座椅上,視線漫不經心地在幾個乾事身上轉悠。
蔣海朝來到文工團的宣傳科差不多有一個月了,本來就是被他爸強製弄到這裡,期間沒怎麼跟這些同事交流,一坐下來看報紙、喝茶、發呆就是一天,小日子彆提多悠閒。
因此跟幾個同事算不得多熟悉。
一女乾事被他盯得發毛,摸了摸臉:“蔣乾事,我臉上有啥臟東西嗎?”
“你知道今天哪兒有會餐嗎?”他答非所問。
“會餐?沒吧……哦!”突然想起來:“咱們葉團長今兒個就去參加會餐了,你父親蔣部長也去了,好像是……是什麼會餐來著……”
說完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會餐,好像今早在哪裡聽過。”
語畢,蔣海朝又不說話了,失神地盯著她手裡的油紙包,半晌沒動靜。
女乾事等了他半天也沒聽見聲音,見他的眼神不對勁,以為他是被關在文工團太久,饞外邊的零嘴兒,又不好意思開口要。
於是尷尬地把手裡拆了一半的油紙包遞過去:“那個……蔣乾事,你要吃嗎?我剛拆的,芝麻糕。”
“不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