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顧芊故作失望地來了句:“啊……沒想到他原來是這樣的人……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私底下一點也不潔身自好。”
“是啊,你們女同誌總愛被表象蒙蔽,以後啊,看人可彆看表麵咯!”
“那你呢?”顧芊突然歪頭看他:“你長得也挺好看,也是渣男嗎?”
渣男……陸進舟第一次聽見這個新奇的詞兒,即使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這倆字組合起來,倒也能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
總之不會是好話。
垂眸瞧了眼顧芊,她睜著好奇的杏眼望他,眼底一片澄澈。
對上她漂亮的眼睛,突然覺得喉嚨一陣乾澀,囁嚅著嘴唇。
他說:“對,我也是,你彆被我的表象蒙蔽,雖然我沒有蔣海朝那小子混,但我也有小缺點。哪有人天生完美呢,可有一點我跟他不同,我沒那麼花心,我向來主張一心一意。”
他這樣的說法就很高明了,既沒有把自己誇上天,也沒有把自己貶低到塵埃,有好有差的說法,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真誠。
沉默片刻後,在陸進舟心驚膽顫的狀態下,顧芊終於收回視線。
冷不防吐出口氣。
說話間,自行車已經騎到後勤部大門口,陸進舟停下車,雙腿撐地。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靜默兩秒,顧芊先一步跳下車。
兩鬢碎發調皮地翹到她額前,金光灑在她嫩白的皮膚上,讓她美好的像是墜落人間的天使。
在他沒準備好的情況下,她睜著清澈的笑眼同他道彆:“陸同誌,謝謝你的接送,我先進去了,回見。”
四目相對間,望著她的笑顏,渾身如過了次電流似地顫栗。
陸進舟承認,這位美麗的女同誌,逐漸俘獲了他的心。
“顧芊,下午我還在這裡等你。”
“嗯。”
……
自那天早上的“親切交流”後,陸進舟愈發對顧芊生出好感。
一切進行地格外順利,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繩,牽著兩人關係愈發融洽。
陸進舟不得不再次感歎自己爆棚的桃花運,漂亮女人都趨之若鶩,這該死的魅力。
顧芊一共六天的出差時間,每天來食堂培訓廚師們,下班後就被陸進舟帶著她逛軍區,閒聊有的沒的
這人比蔣海朝會裝,每一句話都能逗她笑。
顧芊與他相處時張弛有度,一點羞赧,一點靦腆,微紅的雙頰和內斂的眼神。
雖然不能確定她喜不喜歡自己,但陸進舟還是明顯能感覺到顧芊對自己並不排斥。
即使顧芊是以朋友的態度與他相處,陸進舟卻免不得對她著了迷,幾乎是有求必應。
他答應了她,等出差的最後一天,要帶她到臨市好好玩一圈。
計劃成功後,顧芊上郵局給蔣海朝發了封電報,那邊的人收到後,也開始了籌備。
不過在此之前,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
顧芊出差後的第四天,也是收到顧芊電報的那天,正準備下班的蔣海朝被警衛員通知,說是有個叫長庚的男同誌有事找。
這個消失了半個多月的名字陡然出現,蔣海朝就知道,魚兒上鉤了。
騎上自行車匆忙出了文工團,大門口,長庚焦急地等待他,見到人,略帶遲疑地開口:“是蔣同誌嗎?”
半月不見,他怕認錯人。
“嗯,上車。”
時間不等人,確認好後長庚長了他的自行車,路上,長庚向他報告吳紅星的情況。
“大概十來分鐘之前來的我家,我讓我父母把他留在家裡吃晚飯,然後就來找你,現在應該還沒走。”
“嗯。”蔣海朝腳下動作逐漸加快,十分鐘不到,便趕到了長庚家。
屆時,長庚的母親正在炒菜,準備招待兒子的老同學。
本來她是不樂意的,家裡幾口人吃飯,自己糧食都不夠吃呢,哪有上趕著往外送糧食。
可長庚說了,這頓飯必須把他留住,留下來他們就能有八塊錢。
他老母一聽,哪裡還敢多說半個不字,也不管吳紅星樂不樂意,熱情地把人關在了屋裡,硬是要招待他一頓晚餐。
吳紅星趕著要去交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買家,人家跟他約好了六點碰麵,現在都五點半了,卻被長庚一家人熱情留住。
他有些急,顯然沒料到還有這一出,腦子一片混亂,沒細想,隻默默祈求長庚母親做快些,吃了他好上路。
蔣海朝到達長庚家的時候,吳紅星正在堂屋坐立不安。
“你先進去,千萬彆讓他走了,我去叫兩個人,差不多半小時內回來,這期間你一定要把人留住,等我來了才能把人放走。”
長庚連連應道,為了剩下的四塊錢,他說什麼也要把人留住!
……
蔣海朝騎著自行車駛出居民樓,沒人知道他又去找誰,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倆騎自行車的男人,一個穿警服,一個穿著報社的工作服。
長庚家,堂屋裡正熱鬨地吃著飯,吳紅星速度很快,一桌子的粗茶淡飯根本挑不起他的食欲,匆匆刨了兩口就想走人,被長庚熱切地拉住,添了野菜碗糊糊。
“咋的,老同學,好不容易來一回,就吃這麼點?你看不起我啊?”
“不是。”吳紅星無奈,焦急地嘴瓢:“我看得起你……我是說,其實我飯量很少,我們跳舞要保持體重,我不能吃太多,今天多謝你的款待,下次有空再聚吧,團裡還有事,我忙著要走了。”
長庚的母親巴不得吳紅星趕緊走人,他走了,剩下的菜全是他們家的了。
彆看這一桌粗茶淡飯,又是糊糊又是窩頭的,可這桌上的兩盤小菜,都是用豬油炒出來的!足以可見長庚一家人對他的“重視”。
蔣海朝沒來,長庚當然不能放人走,還是一樣的話術,說他要是不吃,就是看不起他,就是沒有老同學的情誼。
吳紅星焦躁地揉揉額頭,仔細回憶,以前長庚對他這樣熱切過嗎?
記憶裡似乎沒有。
歎口氣,掙脫不開他的禁錮,吳紅星認命地繼續刨飯,直到第二碗糊糊吃完,長庚總算在門縫外見著了蔣海朝的臉。
他做口型道:“可以了。”
長庚忙回頭,笑眯了眼:“吃完了?哎呀,早該這樣的嘛,跟老同學還客氣啥,行了,有什麼事你去忙吧,以後有空常來哈!”
放下搪瓷碗,吳紅星如釋重負,連招呼都沒空打,急忙逃出長庚家。
院外,渺無人影。
騎上自行車焦急地往目的地趕,看了眼手腕上海棠送給他的手表,六點零五分,趕過去最少也要十五分鐘,也不知道買家會不會等急。
吳紅星的焦慮不是沒有由頭的,到達目的地後,正看見買家準備走人。
見到他,眼中有怒氣:“哎呀!我說你這人,怎麼一點兒也不守時,不是說好了六點嗎,你咋遲到了?我還以為你反悔,正準備回家呢!”
吳紅星滿眼抱歉:“不好意思啊,剛才路上出了點事兒,耽擱了。”
中年男人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到底有正事兒,便也沒同他多計較。
環顧四周,這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廢棄居民樓,地勢偏僻,平常不會有人來,在這裡交易最安全不過了。
把早已準備好的錢票掏出來,迅速塞進吳紅星手心,一個開始檢查自行車,一個開始數錢數票,都隱藏在牆壁後,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可事情就他媽邪門兒。
錢才數到一半呢,便聽一陣凜冽的男聲響起:“站住!不許動!”
吳紅星和中年男人正專注手裡的活兒,冷不丁嚇得哆嗦,撒開腿就跑。
然而兩人怎麼跑得過早有準備的蔣海朝三人,輕輕鬆鬆就被逮住,反手給他銬上手銬,推在牆上。
完了……
這是吳紅星的第一反應。
直到他抬頭,瞧見麵前人的臉時,才驚恐地瞪大雙眼:“蔣……蔣海朝?”
來人不止有他,還有兩個,一個穿報社工作服,一個穿……警服!
男人長腿伸出,一腳踹他心窩子上:“跑什麼,啊?”
蔣海朝出手沒個輕重,力氣大,一腳踹下去,疼得吳紅星齜牙咧嘴,想站起來繼續跑,手被烤住,腳也發軟打顫。
哆哆嗦嗦顫著身體,蔣海朝彎腰,一把將他手裡的一疊錢票奪走,厚厚的一大疊,數額不小。
“喲,這得有百來塊吧,夠判個十幾二十年。”蔣海朝下蹲,與他平視,漫不經心地用毛票在他臉上拍打:“行啊吳紅星,膽兒肥啊,知道投機倒把什麼下場嗎?想吃牢飯是不?”
吳紅星嚇得嗓音發啞,用力擺頭:“不……不是,你,你誤會了……”
“誤會?”
男人眸色一凜,唇角勾起冷峭的弧度。
長臂一伸,他把中年男人跟前的自行車撈了過來。
中年男人被高澎壓著動彈不得,硬生生看著他把自己剛買到,還沒摸幾分鐘的自行車撈了去。
自行車鈴鐺被撥弄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人證物證都在,誤會什麼?”他嘲諷一笑,忽然扭頭問中年男人:“這自行車他賣給你,有□□嗎?”
中年男人被高澎壓在牆壁上動彈不得,聽到他的問話下意識搖頭,慘白著臉解釋:“不是!同誌,我沒買,沒買!”
蔣海朝沒理會他,望向吳紅星:“吳紅星,吃軟飯,還把顧芊的自行車拿去倒賣,你他媽還算是個男人嗎?”
啥?
一句話讓在場幾人怔楞,視線轉向吳紅星。
這年頭可不興男人吃軟飯,說出去都讓外人笑話。
中年男人品味他這句話,恍然大悟,厲聲咆哮:“你他媽偷彆人的自行車賣給我!”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中年男人慌張閉嘴,這下是跳下黃河都洗不清了!
吳紅星滿頭冷汗,垂死掙紮:“我……不是的,這自行車是我的,蔣乾事,你誤會了……我都騎了它兩年,怎麼不是我的……”
“哦?騎了兩年就成你的了?如果我把你領了證的老婆睡兩年,那你老婆也算我的老婆了?”
很變態的比喻,但很形象。
吳紅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嘴唇已然慘白。
中年男人不是傻的,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發生了啥。
原來吳紅星得罪了人,被人尾隨了過來,還找了公安,尋仇來的!
氣得他差點沒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