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是啊,五塊嘞?”眾人附和他的話,一臉壞笑地看向顧芊。
“五塊?”顧芊數錢的手一頓,皮笑肉不笑勾起唇角:“我給你們五腳?”
“哈哈哈——”
眾人一哄而散,你推我搡地跑開。
……
這個點趕回家還能給家裡人做頓豐盛的晚餐慶祝元旦,路上心情挺美妙,顧芊一路哼著悠揚小調,隻是一切都在見到蔣海朝的一刻停滯。
她眉心微蹙,腳速不減反增:“你怎麼陰魂不散。”
蔣海朝在食堂門口等了她好一會兒,沒想到這廝抄後門溜了。
好在他計算著時間,沒追多久便追上了人。
“招呼也不打就跑,都躲我一星期了,怎麼著,今天錢到手,打算利用完我就跑?”
顧芊這會兒騎著自行車不好踢他,要不然直接一記無影腳往他身上招呼。
橫他一眼:“你說什麼呢。”
“那你還躲我不?”蔣海朝的身體跟著自行車車身微微斜過,戲謔道。
“我沒躲。”她臉頰生熱,好在迎麵冷風足夠涼爽,將她心口的火氣衝散。
蔣海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行,你沒躲,那我明天還在門衛室蹲你,你彆遲到。”
顧芊:“……”
她不說話了,兩腿機械地轉動。
元旦當天大街上比往常人多,到處都能看見出來逛街的市民,大多是一大家子人,圍聚在一塊兒走路。
這年沒有見人行道,人和車都在一條大馬路上跑,也不怕被車撞,自行車速度再快也就那樣,撞不死人。
不論她增加到多少碼速度,蔣海朝都能輕鬆追上,兩人並肩騎行,郎才女貌惹來不少打量。
“心虛了?怎麼不說話了?”
“你才心虛。”
低低的笑音從喉嚨裡溢出:“罵人都不會罵,來,哥教你。”
他清了清嗓子,加高音量:“你應該這麼說:喂!蔣海朝!王八蛋,臭混蛋!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蹲我,再纏我,信不信我一輩子不理你!你一輩子打光棍去吧!”
顧芊:“……”
“你有病啊?”
還一輩子打光棍,這話說得,不就是在說你除了她,一輩子不會娶彆的女人嗎。
見縫插針地表白,城牆拐角都沒你的臉皮厚!
被罵了,蔣海朝不怒反笑,語調愉悅而暢快。
“這不是逗你玩嗎,你怎麼不笑呢?”而且這話也不全錯,分明就是按照她的脾氣和性格來,又不是憑空捏造。
莫名其妙又被表白一通,笑得出來嘛她。
“……煩死了你。”腳速愈發加快。
加速的一瞬間,蔣海朝卻清晰地看見了她唇上微翹的弧度。
“喲,笑了?笑了就好,就怕你不笑。我故意逗你玩兒呢,還生氣呢?”
“沒笑。”她沒好氣道:“生什麼氣?”
“就上回我說要追你那事兒,我以為你生氣了來著……反正我說了之後你就開始躲我,都一個星期了啊,可彆繼續否認,我看得出來,你就是在躲我。”
顧芊確實沒再否認,多說無益,蔣海朝這廝臉皮厚,認定了的事,就會不留餘地地相信。
“我說,小慫包,你慫啥呢,不就是被我追嗎,至於嗎躲我這麼久。你長這麼漂亮,我就不信從來沒人追過你,你總不可能每個人都要一直躲著吧?你躲地過來嗎?”
顧芊:“……”
“唉,這一個星期你是真不知道我咋熬過來的。”
分明生了張好看的薄唇,卻如此能說會道,真是一點沒糟蹋這功能。
“得了你,叭叭叭叭累不累?”
“這怎麼能累呢,也不叫叭叭叭叭,我在直抒胸臆。”
“……”
顧芊從沒有哪一天覺得,原來蔣海朝冷酷傲嬌的俊臉下掩藏著一顆講廢話的嘴。
不過他這麼一通說下來,顧芊內心確實有所鬆動。
不就是被人追求嗎,有啥大不了。
躲他?完全沒必要,反倒被他笑話小慫包,得不償失。
見她又不說話了,蔣海朝指尖撥弄兩下鈴鐺,宛若魔音,貫徹耳際。
“你要是不躲我了,咱倆這周末就去看電影唄,你可彆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不行。”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蔣海朝鋒利的眉梢一挑,眉宇間褶皺漸深:“為什麼?你出爾反爾?拿到錢就翻臉不認人?”
顧芊搖頭,回望他一眼,表情複雜:“不是,我就是……我這周不想看電影。”
蔣海朝語氣略微放緩:“那你什麼時候想看?你說,我都有空。”
“反正這周不想。”
“那什麼時候,總要有個確切時間?”
要是有確切時間,她至於跟你在這兒百轉千回地繞嗎。
蔣海朝看出她的心思,勾唇一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反正不管怎麼說,這場電影你必須請我看,不想去也得去,因為你早答應過我。至於以後,如果我再想約你,你要還不願意,那我沒話說。”
出爾反爾確實是顧芊不地道,所以她陷入糾結了。
“你先讓我想想吧,我想好了告訴你。”
蔣海朝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太急,於是鬆了口。
“行,你想好了告訴我,那我先回家了,路上小心,明天見。”
他的態度如颶風般轉變,速度之快,顧芊完全沒反應過來
回過神後,人已經騎著自行車變換了方向,幾分鐘便消失在她眼前。
他的灑脫倒是愈發顯得顧芊“小肚雞腸”。
這樣想著,竟笑出聲來。
他沒說錯,她真是個小慫包。
……
蔣海朝沒再緊纏著顧芊,卻也時不時愛到她眼前刷存在感,裝作無意的提起看電影這事兒。
顧芊已經數不清今天“偶遇”了幾次蔣海朝。
他就沒活兒乾嗎,一天天的淨摸魚。
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臨走前陳向前突然急吼吼地從門外跑進來。
“芊兒姐,蔣部長叫你!”
“蔣部長?”顧芊下意識往門口看去,蔣部長的秘書王友慶,筆直的站在門口,見她回望過來嘴角勾起抹禮貌的微笑。
顧芊愣了半秒,也送回一個得體微笑:“好的,我馬上到。”
把飯盒蓋上,塞進網兜,這才解開圍裙出了門。
王秘書把顧芊帶到辦公室後,把門帶上,隻留兩人單獨在屋內。
這是顧芊第一回上蔣勝軍的辦公室,略有些小緊張,主要是不知道這位找自己有啥事。
免不得想起蔣海朝,不會跟他有關吧?
“小顧來了。”
蔣勝軍還是以往老乾部的模樣,一身筆挺的軍裝,連坐姿也跟他這個人一樣,剛正不阿。
“蔣部長。”顧芊邁著小步子走到辦公桌前:“您找我來是……”
“請坐。”他指了指麵前放著的一張木椅。
手上也沒閒著,接連泡了兩杯茶,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她。
顧芊受寵若驚,局促地摸了摸杯身,水很燙,把她的指腹染了層紅色。
他沒說話,她也不敢亂動。
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蔣勝軍溫和笑著:“沒事,不用緊張,喝吧。”
顧芊點頭笑了笑,雖不渴,卻也禮貌性地抿了口茶水,唇齒留香,還不錯。
一口茶水抿完,茶杯將將落在桌麵,便聽蔣勝軍進入正題。
“小顧同誌,之前海朝住院的事兒,你知道吧?”
果然是為了蔣海朝。
可這都多久的事情了好端端的提它做什麼。
麵上不顯山水,點頭應道:“嗯,怎麼了嗎?”
蔣勝軍淡然一笑,專注凝視於她:“那天的那盒飯,是你送的嗎?”
飯?
她滿眼迷茫,表示不解。
心下又有些詫異,難道之前吃霸王餐的事情敗露了?
可他們倆早就終止了交易,要敗露早敗露,怎麼都過了將近一個月,這時候才來找她?
“是這樣的,他昏迷的時候懷裡死命抱著一隻盒飯,裡麵裝了四樣菜,兩葷兩素,可我記得在此之前,他的錢票都被我扣了下來,那些東西,他應該都沒法買。”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所以懷疑他們兩個之間……
手指驟然聚攏,佯裝淡定道:“其實我們之前就認識了,算是朋友,那些飯菜都是我請他吃的,不過後來他把錢還給了我。”
霸王餐的事不能敗露,她隻能撒謊。
不過這事兒隻要去後廚問問,就能知道顧芊也沒有在說謊,好在蔣勝軍對她的話並沒有多少懷疑。
“我相信你的話。”他說。
短短幾個字,讓顧芊仿佛在刀口上走了一圈,緊繃的皮膚驟然鬆懈,才發覺後背已然滲出冷汗。
像是陷入回憶,蔣勝軍抿了口茶水,緩緩道來:
“我這個兒子,一直愛跟他爸作對,從小到大都如此。雖然我們父子倆關係不太融洽,但我也很關注他。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蔣勝軍的話逐漸直白,直接進入正題不再賣關子。
顧芊早有預料,麵上不作多驚訝,隻垂頭靜默,不開腔,不回答。
蔣部長沉默地注視她良久,繼而踟躕地問出口:“你們,在一起了?”
噗通——顧芊聽到了心臟大跳起來的聲音。
喉嚨來回滑動,熟悉嗓音仿佛變得陌生。
“沒有。”
“哦?”蔣勝軍挑眉,語氣比之方才稍稍輕鬆了些:“喜宴那天,我以為他帶你來見我,是那個意思。”
“不是。”這下,她回答地更快。
“那,你喜歡我們海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