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七零文工團小廚娘 甜久 25945 字 10個月前

……

年後開工第一天,顧芊磨磨蹭蹭地繞路往辦公樓門口騎了一圈,沒見著蔣海朝。

口袋裡的鐵皮盒子被她摸地發熱,找不到人沒法把東西還給他,卻又不想主動上辦公室找他。

隻好先回廚房工作,這事兒有機會了再說。

顧芊想不通,人怎麼可以犯賤到一種境界。

拒絕人家的是你,眼巴巴地想人家的也是你。

好像對她來說,感情上的事不犯犯賤,這日子就沒法過似地。

直到工作完下班後,蔣海朝都沒有在她的視野範圍裡。

這是第一次,她在下班後的門衛室,沒有遇到他。

接下來的三天,顧芊都沒有見到過他,她也在窗口後留意過,在後廚門口留意過,在上下班路上……那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似地。

看來蔣海朝的自尊心,真被她傷到了。

顧芊對此說不上是解脫還是失望。

剛開工後廚事務繁忙,作為一把手,顧芊需要加班把廚房一天消耗的食材列個清單,再把單子上報後勤部負責的相關領導。

所有事情處理完畢後,已經晚間六點,天灰蒙蒙,淅淅瀝瀝的小雨揮灑天際。

今天早上出門出得急,沒帶雨傘,她想趁著雨勢小趕回家,沒想到自行車騎到半路出了故障。

這時候小雨已經化成了中雨,將她的外套和頭發徹底淋濕。

煩躁地停下車查看情況,鏈條掉了。

她試圖親手修複,卻完全沒有頭緒,她對修理一竅不通,彆說修了,穿越前連自行車都沒騎過幾回。

額上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急出來的汗,兩手沾滿粘膩的油,濃鬱的味道刺激著嗅覺,整個人已然崩潰到極點。

顧芊看著滿身狼狽的自己,不由想起最近的倒黴案例,走路撞到桌角,炒菜燙到皮膚,襯衫紐扣被扯斷彈到地上找不到,出門打醬油帶錯票……

人一旦倒黴起來,放個屁都砸腳跟。

……在她以為自己也沒被影響到的時候,其實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忍住沒哭,但悲傷的情緒已浸滿她整個胸腔。

“顧芊?”

空曠的大街,蕭條的雨夜,那聲音飄飄渺渺,宛若遊絲回蕩耳際。

急促的鈴音乍然響起,隔得遠,隻覺得聲音耳熟,不多時,兩道騎著自行車的身影並肩朝她駛來。

停穩後,才看清——是蔣海朝和陸進舟。

兩人一手撐傘一手掌握車把手,穩穩當當地停在顧芊麵前,而蔣海朝的手臂下還夾著隻籃球,如此高難度的危險動作,也就他能做得出來。

“怎麼在這淋雨,傘也不撐一把。”他的音色在寂靜雨夜中顯得格外空靈,卻也難掩急色。

急急忙忙下車,把籃球扔給陸進舟,繼而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為她撐傘。

這會兒光線不怎麼好,近距離下他卻還是注意到她手心的狼藉,以及搭在地上的半條車鏈子。

很快意識到什麼,他急促地問:

“鏈條掉了?”

顧芊無措地站在原地,像做錯事的小孩,不說話,也不吭聲,嘴唇被咬得慘白。

雨水把她全身打地濕透,臉上滿是水痕,愈法襯得那張小臉,白到發光,白到透明,好像觸手就會消散的靈體。

她不說話,直勾勾地望向他,臉上一串串的水珠突然變得滾燙,一點一點灼燒著皮膚。

那樣無措而悲傷的神色,恍惚間讓人覺得,她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心口倏地一緊,意識到什麼,蔣海朝慌忙把傘塞進她手心,低沉喑啞的嗓音在她聽來,原來是那樣充滿安全感。

“拿著,我幫你弄弄。”

他二話不說挽起袖子,蹲下身擺弄起自行車。

問題不大,隻是鏈條掉落,很常見的問題,他能解決。

為了方便操作,需要先把自行車倒立著放,再將鏈條拉起,套到前方牙盤上,保持半咬合狀態。

一隻手牢牢控住車身,另一隻手輕輕搖動腳踏板。

當鏈條完全卡在牙盤上時,便大功告成。

初春的雨季比冬天來得冷,濕冷,是一種魔法攻擊,把人從內到外凍得徹骨,風裹挾著雨吹來,升天一樣刺激。

上個鏈條而已,陸進舟幫不上忙,隻在旁邊看著兩人。

一高一矮的身影極度和諧,如果隻看臉,這倆人簡直天生一對。

煩躁地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擠出一根,用嘴刁著咬進嘴。

他有煙癮,平時對這東西欲罷不能,香極了,今天卻覺得舌尖觸碰到的濾嘴,有股苦兮兮的味道。

煙盒塞進褲兜,掏出老式燃油打火機,吧嗒一聲,一點橘光亮起。

顧芊回頭看他一眼,很快視線繼續落在蔣海朝翻飛的手指上。

修長乾淨的手指此時沾滿了黑油,比她還狼狽,衣擺也蹭到了油,黑乎乎的一大塊,難洗。

她的腰越彎越低,企圖讓一絲雨水都不敢侵犯他,然而雨傘空間有限,修完後蔣海朝整個背部依舊濕了個透徹。

站起來把自行車翻轉,他很高,顧芊必須把手撐到最高處,才能勉強讓雨傘整個遮住他的身體。

最後撥弄兩下腳踏板,沉沉吐出一口氣:“好了。”

他站直了身體回頭,昏暗中,與她漂亮的眸子對上眼。

目光似有魔力,撞上她的心臟。

她一開口,透著些許忐忑:“謝謝。”

話落,把傘還給他,徑直騎上自行車。

蔣海朝又給她遞過去:“這傘你拿著吧,我跟陸進舟撐一把。”

那邊陸進舟終於笑了出來,抖抖煙灰。

“你他媽跟我怎麼撐,咱倆都要騎自行車回去。”

蔣海朝的心思被點破,劍眉狠狠一擰,瞪他一眼。

陸進舟還是笑,煙吸得更猛,沉沉吐出口煙圈後,煙頭被他扔到地上,最後一絲橘黃色的光線也很快被雨衝刷乾淨。

“不用。”

顧芊頭也不回地走,沒拿傘也沒道彆,就那麼橫衝直撞,迅速消失在兩人男人的視野中。

握緊雨傘,蔣海朝下意識追上去,不知想到什麼,又停了下來。

他頹然地握著傘,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沒站一會兒,便也騎上自行車,往文工團趕。

“嘿!”陸進舟還以為能看場好戲呢沒想到二位主角這麼快就罷了工。

撿起籃球對著蔣海朝離開的方向大喊:“艸!蔣海朝你的籃球!”

那人早不知道騎出去多遠。

陸進舟低低罵了聲,想追上去,思來想去,最後抱著球換了個方向朝顧芊騎。

“顧芊。”緊趕慢趕終於追到了她。

大聲喊她名字後,這妞越騎越快。

陸進舟難掩焦急之色,音調加高:“你騎慢點!這還在下雨啊!彆摔了!”

顧芊本來沒打算停下來,想一鼓作氣衝回家。

奈何陸進舟鐵了心要追到她,一個不甚,就被他超越,在她前方三十米處堵了起來。

急刹車使得車輪在濕滑的地麵摩擦,一聲粗噶的尖銳聲劃破黑沉沉的天幕。

顧芊下意識回頭,原來隻有他跟了過來。

緊擰的眉峰逐漸放鬆。

“有事嗎?”她微喘著氣,被雨水衝刷的眼睛逐漸睜不開。

陸進舟咯吱窩裡抱著籃球,還要使勁把傘撐牢,在自行車上維持好平穩後,才下車,把傘撐到兩個人頭頂,為她遮雨。

“聽說你跟蔣海朝掰了?”他的頭發從臨市那時的寸頭成了如今的半長短發,風把他的頭發吹得淩亂,有種彆樣的俊朗。

顧芊頓住,望向他:“問這個做什麼?”

她以為蔣海朝派他來問什麼,可仔細又想起兩個人水火不容的關係,又覺得不會。

陸進舟開口笑起來,說話的時候周圍空氣裡滿是煙味。

“他氣得把我揍了一頓,我能不來問問你嗎?”

顧芊帶著車不著痕跡往後退了半步:“他打你了?”

“沒,我們倆互毆。”

顧芊:“……”

借著昏暗的視線,一切偽裝都被他撕開。

“說實話,顧芊,雖然我已經結婚了,可我還是很喜歡你。”

顧芊暗戳戳又離他遠了幾公分。

“不過說到底還是晚了,我知道在臨市那會兒,你是故意接近我。應該是蔣海朝的意思吧?”

顧芊沒回話,沉默地與他對望。

他自嘲一笑,自顧自的說:“我早猜到了,不過我不怪你,也不怪他,那事兒確實是我不對,但我也不算徹頭徹尾的混蛋,我之前壓根不知道李慧佳懷孕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如果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表白顧芊一定會狠狠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好在他並不是要表白。

他笑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早跟之前在臨市那會兒大不相同了。

多了分成熟,少了分風流。

“顧芊,彆跟他鬨了,他是真喜歡你。”

一陣邪風吹過,冷得顧芊渾身好一個激靈。

握緊自行車把手緊了又緊,早已分不清手心裡是汗還是雨。

“你知道,蔣海朝就是一公子爺,從小被他家裡人寵著長大,對他那樣的人來說,一切都來得太過容易。其實越是這種時候,越讓他吃些苦頭更好。雖然你們倆這樣鬨……我還挺幸災樂禍。”

他默默觀察顧芊的表情,見她波瀾不驚,才又苦澀一笑。

“話說回來,如果我還沒結婚,我肯定得再和你說說蔣海朝的壞話,可現在我結了婚,老婆孩子也都有了,我要再惦記你,未免顯得不太道德。”

“作為曾經的好友,我還是得幫海朝說幾句話。你應該看得出來,他這人在對待你們倆之間感情的時候笨手笨腳,也畏首畏尾,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傻不愣登的樣子,真的很蠢。”

“說好聽點是專一,說難聽了是執拗,是傻逼。”

“說話就說話,你彆罵人。”顧芊不怎麼開心地踢了踢他的車軲轆。

還說不在意人家,這才說了句什麼啊,就護起犢子來了。

不過這句話陸進舟會好好保守,絕對不會告訴蔣海朝,讓那小子得意洋洋地炫耀。

他低低笑出聲:“蔣海朝就是傻逼,認準一件事就要悶頭追到底,撞破南牆也不回頭。”

“不過很明顯,那小子根本拿不穩你,反倒是自己被你拿捏地死,他在你這裡根本翻不了身。”

說完,陸進舟又幸災樂禍地笑。

“我跟蔣海朝既是老仇人又是老朋友,就是因為如此,我太了解他了,某些方麵我還真挺佩服他,尤其是那股子義無反顧的莽勁兒,我還真做不到。”

“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很認真。”

“除了當初拚命爭取大學名額,追求你是他第二個認真對待的事。”

沉穩的嗓音最後在顧芊複雜的表情中,收了尾。

“蔣海朝這幾天總說是我挑撥離間,我尋思我可不能背這口鍋,惡人總不能每回都讓我當了吧。”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想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大事,彆跟他慪氣了,你折磨他,他也折磨自己,瞧著真沒勁。”

……

顧芊也沒要陸進舟的傘,淋著雨一身狼狽地回家了。

張麗華和幾個嫂嫂嚇得汗毛倒豎,風風火火給她拿乾毛巾,燒熱水,找換洗衣服。

張麗華焦急的問女兒咋淋得這麼濕,按道理這樣的小雨不至於渾身濕得跟泡過水似的。

可顧芊從回到家之後就一直沉默,問她什麼也不說。

沉默地去洗澡,沉默地換衣服,沉默地吃飯,沉默地睡覺……

可把哥哥嫂嫂和母親大人急壞了。

最後隻交代一句:“沒什麼,就是有點煩,你們彆問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直吃完早飯還是一聲不吭,騎上自行車先把三嫂送到毛巾廠,這才又回了文工團。

……

二月末,倒春寒,陰雨連綿,白天多雲,到了傍晚必下雨。

顧芊隻能隨身攜帶雨傘。

文工團三月初會有一場友誼籃球比賽,聽說前三名都有獎品,最高獎項是一張自行車票,給隊裡表現最好的同誌,引無數職工眼饞。

各個部門分為一隊,因著獎品的豐厚,這些小子最近練得異常勤快,打了雞血似的,一有空就跑操場。

操場離後廚挺近,每天路過廚房門口時,總能聽見操場上劈裡啪啦的籃球聲,還有男同誌們熱血沸騰的呼喊。

這天下班路過籃球場,每個場地早已被占了個滿滿當當,隻是天公不作美,五點便開始下雨。

從淅淅瀝瀝逐漸變大,即使大夥兒熱情似火,□□之身到底遭不住這麼風吹雨淋,怕比賽前生病,得不償失,紛紛收工回寢。

顧芊撐著傘走到籃球場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人了。

最後一支小隊訓練完畢,勾肩搭背地返寢。

還有一波男同誌始終徘徊在一架籃球架下不肯走。

走近一瞧,才發現地上居然躺了個男人。

“海朝,這樣真不行,我知道你想贏那小子,但再怎麼說身體重要,要是比賽前感冒發燒頭疼腦熱的,咱還咋比?”

地上男人大喘著氣,胸膛狠狠起伏幾下,才粗啞著嗓門應了聲:“嗯,我知道,你們先走吧。”

“那你呢?這雨大了啊,風還猛刮,你想感冒也彆拖咱們隊的後腿吧?”

“不拖後腿,你們走吧,我躺會兒。”

一到到冷冰冰的寢室就覺得煩躁,倒是現在,此時此刻躺在寬闊的操場,儘情享受冰涼的雨滴往臉上砸的痛快,挺帶勁。

可隊友們怕他生病耽誤之後的比賽,也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大家都沒帶傘,一個個的淋雨也逐漸受不住了。

好幾個已經逃走,剩下幾個哥們兒留在這裡勸他。

蔣海朝就是頭牛,幾條繩子都拽不回來的那種。

眼見著雨越下越大,眾人已有退縮痕跡。

“哎哎,快看。”胳膊肘戳了戳王衛敏,於槐眼神示意他往操場外看。

幾個男同誌齊刷刷扭頭,就瞧見了撐著灰色雨傘,款款而來的顧芊,即使那張臉掩在雨傘下,優越的冷白皮仍舊襯得她臉部肌膚熠著耀眼的光。。

一白遮百醜,好看的女同誌白起來,那就叫天仙兒!

“哎!小顧師傅!”王衛敏故意大聲地喊她,躺地上的某男身體肉眼可見地緊繃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著偷樂,皆從對方眼裡瞧見了戲謔。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蔣海朝壓根沒故意遮遮掩掩,八卦往往傳得比正經消息快。

“哎,小顧師傅!你過來幫幫忙唄!”

顧芊腳步一頓,並沒有注意到幾人腳邊的蔣海朝。

“怎麼了?”

王衛敏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糾結模樣:“蔣乾事非要躺地上淋雨,您幫我們勸勸他唄!他是我們小隊的主力軍,要是淋壞了可是會影響我們下星期籃球比賽的!”

顧芊臉上劃過一絲詫異,走得近些,才發現原來躺在地上的男人,居然是他……

瘋了吧,一天到晚淨做些稀奇古怪的事,跟小孩子似的。

雖如此吐槽,踟躕半刻,還是管不住腳,走了過去。

蔣海朝隻覺得落在臉上清清涼涼的雨珠子驟然停止,一片陰影襲來,落在他的眼睛上,涼風裹挾著她的體香源源不斷注入鼻腔。

好聞極了,熟悉又讓人懷念的味道。

“蔣乾事,下雨了,快起來回家吧。”

雨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臉,彙成幾股細密的雨柱,從眉骨一直流到他硬朗的下頜。

他眼皮未掀:“不起。”

“……”深呼吸,顧芊轉身抱歉一笑,“他不起來,我也沒辦法。”

作勢就要走,被幾個男同誌團團攔住。

“小顧師傅!如果你都沒辦法,那咱……”王衛敏對她擠眉弄眼。

“那咱更沒辦法了!”

於槐附和他:“是啊是啊,關乎到集體榮譽呢!”

有人補充:“還關乎獎金獎品!”

有人嘴損:“他生病事小!連累咱整個小隊事大啊!”

顧芊:“……”

轉身沒好氣地對地上那人說:“快起來。”

蔣海朝還是不抬眼皮,閉眼道:“你誰啊?”

顧芊額角逐漸鼓起幾道若隱若現的青筋:“……蔣海朝,你起來。”

他眼皮終於肯掀起來,也看見了她,嘴比她手心的傘柄硬。

“你憑啥命令我?”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在一起,感謝小可愛的友情建議~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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