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沐一愣,解釋:“不是,就是我單方麵想離,跟他沒……”
“姐妹你放心,我這邊幫你預約了,到時候第一時間通知你。”
牧沐卡殼,飛速閉上了解釋的嘴。
秦煜城倚靠著民政局的門框,雙手抱臂,不耐煩地催促:“快點。”
牧沐看著眨眼間就背上了渣男鍋的秦煜城,內心無比虔誠的對他拜了拜以表歉意,然後大著膽子走到了秦煜城身邊。
秦煜城見他跟上,也不多說,扭頭就走。
牧沐跟在秦煜城身後,不敢多邁一步。
笑死,根本不敢亂走。
牧沐雙目無神。
他又不知道秦煜城的車是哪輛,又或者他今天根本就沒有開車。
兩眼一抹黑,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連住哪都不知道!
這要是找錯車或者找錯門,豈不是直接暴露當場白給。
牧沐覺得不管是“讓秦煜城發現這個牧沐不是黑寡婦本人”這個選項,還是“讓秦煜城以為這個牧沐仍是黑寡婦本人”這個選項,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但後者的結果還是可以預見的,前者卻是一條全然未知的道路。
兩相比較,還是保持現狀更加安全。
牧沐抱著那一袋子蓮霧,亦步亦趨地跟著秦煜城,在一輛……對車子沒有一點了解的牧沐繃著一張臉,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車是什麼牌子。
秦煜城摸了摸腰帶,發現車鑰匙並沒有掛在身上。
他轉頭伸手:“鑰匙。”
牧沐看著伸到眼前的手,抬眼,跟秦煜城對視了兩秒,後知後覺地打開了包。
然後牧沐看著包裡的兩個鑰匙串,心裡咯噔一下。
靠,怎麼有兩串!
壓根就沒碰過駕駛座也沒準備考駕照的牧沐欲哭無淚。
救命啊。
如果我掏錯了鑰匙會不會立斃當場!
牧沐整個人都凝固了。
“磨蹭什麼?”秦煜城皺著眉,覺得這人今天格外的笨比。
他直接伸手,從牧沐包裡拿出了自己的車鑰匙,坐進了駕駛座。
牧沐在副駕駛和後座之間遲疑了一下,為表離婚的堅定,拉開了後座門。
秦煜城微頓,對於牧沐坐到車後座這個舉動感到了幾分不適應。
他皺著眉,掃了一眼被牧沐放到一邊的那一袋子蓮霧。
——這是牧沐最喜歡吃的水果。
重生回來的時候,他就拎著這一袋蓮霧,顯然是特意為了那個騙子去買的。
秦煜城頓覺如鯁在喉。
他沉著臉:“蓮霧你不吃?”
牧沐:“?”
牧沐扭頭看向那一袋蓮霧。
他並不喜歡吃這個。
牧沐口味很重,蓮霧這種水果對他來說味道太淡了。
秦煜城特意提這個是想乾什麼?
牧沐遲疑不定。
他現在隻覺得秦煜城的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要暗鯊他的前兆。
綠帽搭檔墜機的下場曆曆在目!
牧沐對傻缺作者筆下的主角的法律意識不報任何希望!
秦煜城通過後視鏡看他:“洗過了。”
牧沐:“……”
這不是洗沒洗過的問題。
牧沐懷疑這蓮霧有瑕疵——比如被下了毒,或者被下了毒,還有被下了毒什麼的。
雖然原文裡,原主苟到了秦煜城事業的大後期,但誰知道那是因為原主機智,還是因為秦煜城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弄死他呢?
牧沐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肯定是沒有原主那腦子和手段的。
牧沐萬分戒備,小心翼翼:“……吃不下,沒胃口。”
“哦。”
秦煜城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啟動了車子。
車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牧沐盯著窗外,緊張得腳趾扣地,怕秦煜城突然遞出送命題,更怕秦煜城車車拐個彎,直接把他送到荒郊野外就地掩埋。
嗚。
牧沐哽咽。
你媽的。
我隻是一個無辜的阿宅,我為什麼要經曆這些!
但好在車一直在往繁華的地段走,周圍的熱鬨讓牧沐放鬆了許多。
一個紅綠燈路口。
秦煜城通過後視鏡看向倚窗發呆的牧沐,發覺對方正微皺著眉,似乎正因什麼事情而苦惱。
遮光玻璃擋不住濱海城市的陽光,那對在光亮之下顫動的羽睫落在眼下,印出朦朧的陰影,像極了掙紮著振翅的蝴蝶,脆弱又美麗。
秦煜城下意識地放軟了聲音:“在想什麼?”
話音剛落,他臉就綠了。
牧沐微驚,從呆怔中回過神來,一抬頭就看到後視鏡裡秦煜城慘綠的臉色。
估計是被自己慣性的關心給惡心得夠嗆。
牧沐:“……”
所以說離婚不就完事了,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啊!
求求您去追求自由,順便也放我一條生路不好嗎?
牧沐就沒見過像秦煜城這樣損人不利己的。
靚仔無語!
秦煜城沉著一張臉,不再吭聲。
他不吭聲了,牧沐反而大大的鬆了口氣。
牧沐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事件,他感覺這麼短短一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把他的機智給榨乾了。
腦子亂七八糟的堆著一堆事,其中占據了他90%思考空間的問題,就是他還能不能回去。
總覺得希望非常渺茫。
不過好在他孤身一人多年,至少不會讓彆人為他擔心。
姑且是能從這一點上找到些許的安慰。
牧沐胡思亂想著,指尖摳著身上的裙子,眉頭緊皺。
車子緩緩駛入了地下停車場。
牧沐掃了一眼停車場裡掛著的牌子。
臨江一品閣。
牧沐努力從記憶裡挖出了一點線頭。
Z市臨江一品閣是坐落在Z市中央商圈一隅的高檔小區,整個小區都是六層的小洋樓,兩梯一戶單獨成層。
牧沐記得,秦煜城現在事業剛剛起步,剛進入Z市的商業圈子。市中心的這套房,是因為要結婚了咬著牙買的,算不上頂尖。
在文裡,秦煜城重生回來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賣了這裡的這套房,搞了套廉租房把他恨的牙癢癢的原主塞了進去。
而賣出這套房的決定,也給秦煜城帶來了他的第一個忠心小弟。
也是唯一一個牧沐有自信一眼就認出來的角色——因為這哥們兒有一頭橙紅色的頭發,每個月雷打不動定期補染的那種。
拋去這些附帶的東西不談,這個算不上頂尖的小區,在牧沐眼裡已經非常高檔了。
他這輩子就沒來過這麼高檔的小區。
可一想到接下來還要跟秦煜城同處一個屋簷下鬥智鬥勇,牧沐半點來到有錢人世界的喜悅和新鮮都沒有,隻感覺一陣窒息。
你媽的,鬼屋都沒這刺激!
牧沐坐在停下來的車裡,握緊了懷裡的包,像隻離了群的企鵝,僵硬而茫然,不知所措,隻能抬眼看向坐在駕駛座裡一動不動的秦煜城。
牧沐眼巴巴。
秦煜城不率先出招,他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著演。
秦煜城冷著一張臉,看向後視鏡裡茫然無措的牧沐。
秦煜城臉上的冰霜幾乎要凝成實體。
他厭煩了眼前這個騙子總是擺出的這副無辜模樣。
他隻覺得惡心。
惡心得光是想想接下來要同處一室,都讓他難以忍受。
“下車。”秦煜城冷聲道。
牧沐拿上那一袋蓮霧,拎著包乖乖下了車,然後站在車邊,等著秦煜城也下車,他好跟著對方找到住的地方。
牧沐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可誰知秦煜城根本沒下車,而是一腳油門,開著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牧沐看著秦煜城直奔出口的車屁股,愣住。
走、走了?
牧沐呆怔片刻,然後緩緩移開了視線,嘴角亂翹,喜上眉梢。
世上竟有這等好事!
牧沐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