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阿宅屏蔽了那邊的動靜,開始哼哧哼哧埋頭苦吃。
逃避社死並不可恥,但浪費糧食會遭報應。
與浪費糧食的負罪感相比,區區社會性死亡又算得上個什麼呢?
牧沐內心一片祥和。
他和陳黎兩個人在一片槍林彈雨之中,與世無爭的乾起了飯。
易安寧臉紅了又綠綠了又紫紫了又黑。
他死死瞪著秦煜城,最終扭頭離開了這裡。
秦煜城看著他的背影,緩緩收回視線,扭頭看向一旁的人。
牧沐這個時候的表情應當相當精彩才是——可惜他要專心跟易安寧對線,沒法一直盯著牧沐。
秦煜城這樣想著,目光落在了牧沐身上,卻發現牧沐正啃著一串烤牛油,盤子裡放著一份海膽蒸蛋,麵前吃掉的海鮮屍骸已經堆成了小山。
一看乾飯就沒停過。
秦煜城:?
見秦煜城的戰爭落了幕,牧沐麵無表情地抓了兩串掌中寶遞給秦煜城:“掌中寶吃不吃?”
秦煜城下意識接過,愣住。
這跟他想象中的可差太多了。
他原本以為,牧沐在生氣和害怕中間至少要占一個——更可能的是又氣又怕。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解釋。
但牧沐看起來既不氣也不怕,反而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一切照常。
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件事一樣。
秦煜城低頭看看手裡的兩串掌中寶,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秦煜城本身其實有很多種避開易安寧那個問題的方法。
比如不正麵回答,比如乾脆後發製人,踩易安寧痛腳,激怒他,讓他忽略掉這件事情。
能夠引導他人的話術有那麼多,但秦煜城還是選擇了順勢接了下來。
他未嘗沒有抱著刺激牧沐的心思。
人有的時候總是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有的人會故意在彆人的雷區蹦迪,看著他人歇斯底裡的尖叫憤怒,會感到滿足。
有的人會刻意的在重視他的人麵前傷害自己,以博取想要的關注和憐憫,並為此感到幸福。
秦煜城承認,他就是非常沉迷於牧沐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做出激烈反應的感覺。
就好像牧沐這鮮活明亮的喜怒哀樂,都是被他所牽引、都是因他而生一樣。
可現在,牧沐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
他不在意。
秦煜城眉頭逐漸擰緊,心裡頭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
他說不清心裡翻湧的是什麼滋味。
但就是非常的、非常的不好受。
柳高明和段瑜打了勝仗,昂首挺胸。
柳高明拍著桌子,非常不高興。
“你們為什麼孤立我?”
男明星拿了串五花肉,愣了一下:“什麼孤立?”
柳高明震怒:“就我不知道牧沐是男的!”
“你說什麼呢!”男明星皺著眉,“牧沐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妹!你罵誰男的呢!”
柳高明:“???”What??
陳黎:“你罵自己就算了,彆把我罵進去。”
牧沐:“不是……”算了。
愛咋咋地吧。
秦煜城看著牧沐參與著另外三人的熱鬨,一時感到難以忍受。
他站起身來,麵對齊刷刷看過來的幾個人,儘量以冷靜語調說道:“我去海邊走走。”
柳高明和段瑜不疑有他:“哦好!”
陳黎察覺到了一點什麼,捅了捅看著秦煜城背影發愣的牧沐。
他為秦煜城和牧沐操碎了心:“他喝得有點多,你跟上去看看吧。”
牧沐聞言,略一思考,放下了手裡剛拿起來的雞翅:“我去看看。”
正好,他需要一個跟秦煜城獨處的機會。
陳黎見他起身,又說:“直接回去也沒關係,這頓就不要秦煜城請了。”
牧沐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陳黎看著去追秦煜城的牧沐,滿意地推了推眼鏡。
哪怕是盛夏,夜晚的海風也並不溫柔。
穿著短袖衣褲,半夜往海邊上站他半個多小時,回去多半是要感冒的。
牧沐的頭發被夜晚的海風吹得亂七八糟,他伸手把手腕上的發繩揪下來,隨意挽了下頭發。
秦煜城並沒有走多遠。
他停在了潮汐拍岸的邊沿,垂眼看著殘光下,夜晚的浮沫安靜地親吻他皮鞋的尖尖。
牧沐遠遠地聽到了巡邏車循環播放“夜間漲潮”的警告,趕緊追了上去。
秦煜城轉頭看他。
海風的涼意將酒精帶來的輕微暈眩吹散,但秦煜城並不想清醒。
牧沐視力不太好,走在夜晚的沙灘上小心翼翼的。
但他還是走到了秦煜城身邊。
秦煜城看到牧沐仰起頭來。
海風把他沒打理好的碎發吹得細碎紛亂,在腦袋上胡亂的翹著。
牧沐跟秦煜城對視了好一會兒,然後眨了眨眼,試探著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男的的?”
“結婚的時候。”
牧沐一愣:“那你還跟我結婚!”
秦煜城微頓,補充:“已經拿到結婚證了才知道的。”
牧沐從善如流:“那你不跟我離婚?!”
秦煜城垂下眼來,片刻,聲音低得幾乎要被海風打碎。
“我不是已經答應離婚了嗎?”他說道。
牧沐:“……”
噢,那倒也是。
秦煜城看著牧沐懵懂的神態,難受的滋味就像水潑熱油,“刺啦”一下四濺開來,將心臟都燙得劇烈的收縮蜷緊,連跳動都變得有氣無力。
“而且。”秦煜城突然開口給了個轉折。
牧沐瞬間警覺:“……而且什麼?”
秦煜城抬眼看向牧沐。
“而且跟我結婚的人,不是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啊,我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