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沐早餐有吃雞蛋的習慣, 不管是水煮蛋還是荷包蛋,不論做法,總之是要吃個蛋。
餐廳裡坐著頭會吃人的老虎, 牧沐有點不想出去跟他同桌吃飯。
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正好弄個蛋。
牧沐拉開冰箱,拿了顆雞蛋出來。
而後稍微遲疑了一下,又多拿了個蛋和一顆生薑。
看得出來, 秦煜城和原主在目前還是有在好好生活的,不然冰箱裡的食材也不會這麼豐富。
牧沐想著, 又從儲物櫃裡拿了紅糖、枸杞和紅棗出來。
生薑切塊, 跟剩下的材料一起下鍋, 蓋上蓋開大火, 煮十分鐘。
期間把兩顆水煮蛋也給搞定了。
秦煜城喝著粥,目光不自覺的被廚房的響動吸引過去。
陽光讓室內鋪了金輝, 安寧的早晨能聽到窗外的鳥鳴, 與鍋碗碰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充斥著讓人渾身酥軟的人間煙火氣。
這聲響,讓人不自覺的就聯想起諸如:家、陪伴與愛之類的美好意象。
這對秦煜城來說是很少見的景象。
以前, 從來都是他處理好了一切之後, 再去敲主臥的門,把牧沐叫起來。
他從未看到過牧沐在廚房裡這樣熟練忙碌的模樣。
也很少看到牧沐這樣頂著一頭蓬鬆的亂發,匆匆忙忙的樣子。
但秦煜城沒能從這景象之中汲取到多少溫暖。
在經曆過背叛之後, 如今再看到這番場麵,隻顯得尤為諷刺。
秦煜城收回視線, 喝了口粥。
牧沐對秦煜城的視線一無所覺。
他把滾燙滾燙的兩顆水煮蛋分開,放進了裝著冷水的兩個碗裡,轉頭關上火, 把紅糖薑水盛了出來。
牧沐端著一個蛋和一碗紅糖薑水出了廚房,把兩個碗都放在了秦煜城麵前。
秦煜城抬眼看他。
“紅糖薑水。”牧沐乾巴巴地,“你昨晚上在書房睡了,預防感冒。”
他說完,不等秦煜城開口,轉頭回了廚房。
秦煜城看著那碗紅糖薑水,神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冷冷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牧沐端著自己那碗粥和蛋出來,發現秦煜城已經喝完了粥,正拿勺舀了一勺紅糖薑水往嘴裡送。
牧沐看著餐廳裡這張八人座的長方形餐桌,避開了秦煜城對麵的位置,在離他最遠的角落裡坐下了。
秦煜城沒有反應。
牧沐拿出水煮蛋,一邊剝一邊希望秦煜城能一直閉嘴閉到出門上班。
創業嘛,肯定很忙,周末都不一定有什麼空閒,更彆說今天是工作日了。
祈禱nia。
牧沐是個非常認真負責的乾飯人。
他媽以身作則,耳提麵命,吃多少飯煮多少米,寧願少做點也不可以浪費。
以至於牧沐吃飯的時候尤其沉浸認真。
秦煜城的目光落在牧沐剝雞蛋的手上,對方的手指纖長白皙,骨節分明,用更具象一點的形容,就是這是一雙非常適合彈鋼琴的手。
秦煜城的記憶裡,牧沐一向是能避免做家務就避免的——這個騙子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借口,讓他心軟,讓他心甘情願的去為他做那些事情。
所以牧沐的手一直都細嫩滑膩得如同嬰兒。
而如今,這雙手雖然隔著一段距離讓他看不太清晰,但在溫柔的朝陽下白得通透,手上婚戒的火彩落在手指上,漂亮得不像話。
秦煜城挪開了視線。
阿宅全然不知。
他常做家務和手工,手上細小的傷疤和繭子就沒少過,不過這些瑕疵在一雙本就非常漂亮的手上並不顯得猙獰,反而有了另一種味道的美麗。
他對這些習以為常,於是覺得原主的手應該也是如此——隻要經常做家務,手大概都是這樣的吧。
不了解有錢人世界的阿宅理所當然的這樣想著。
牧沐吃掉了雞蛋,因為秦煜城一直沒有彆的突發狀況而喜滋滋地喝起了粥。
秦煜城喝完了紅糖薑水,額頭因為生薑與熱湯而冒出了一層細汗。
他放下碗和勺,指尖點了點桌麵,發出“噠噠”兩聲。
牧沐抱著碗,警覺抬頭。
秦煜城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看到了一隻抱著鬆果警惕天敵的鬆鼠。
牧沐放下碗:“?”
秦煜城問:“今天什麼安排?”
牧沐:“……?”
牧沐驚了。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
什麼安排?誰安排?安排什麼?
怎麼?難不成原主本來還兼職秦煜城的秘書嗎?!
這麼一想好像也說得過去,如果不是在事業上有所參與,也不至於能把對方的財產轉移得一乾二淨。
總不能是秦煜城傻不愣登,對原主信任到所有銀.行.卡和資產材料都上繳吧?
那得是什麼絕世好男人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牧沐腦子裡警報“嗚啦啦”的響了起來。
完蛋了。
他根本不知道秦煜城的日常安排!
原主的手機裡也沒有這種東西的記錄啊!
彆說日程安排了,就是原主的賬單他都往前翻了半年,一點工資收入都沒有。
牧沐當場傻住,瘋狂回憶原主手機備忘錄裡的內容。
可惡!
沒有!根本沒有!
狗屎作者也半點沒提過這個設定!
秦煜城看著愣住的牧沐,輕嗤。
他以前從來不去過問牧沐的事情,將自己所有的、最純粹的信任交付給了對方,不論是資產還是生活,他都給了對方最大限度的自由。
結果呢?結果隻是成了一個被人騙得團團轉的小醜罷了。
看看牧沐的反應吧,他身為合法丈夫,隻是問一句對方今天的安排,牧沐就驚訝到這種地步,足以見他先前的縱容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