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冬葵？”小米眼睛一閃，試探著問道。
“嗯，是劉冬葵。”劉書記再次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的說道。
小米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能提的，嚇死她了，“那個魯吉康也跟著來了？”在作死的邊緣不斷試探。
“嗯。”劉書記應了一聲，提起魯吉康……就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了。
小米也不再問，隻是確定人來了就好，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好了。
周團長帶著人住在北山的半山腰，艾草在這裡，不過，見到小米的時候，她還見到一個意外的人，不認識，但她卻知道這個人是誰。
”怎麼把她也弄過來了？”小米看了這人一眼，皺眉問道。
“她知道很多東西。”劉書記低聲說道。
小米腳步一頓，驚訝的回頭看去，這人旁邊站著兩個軍人同誌，嚴防死守啊。
“先去見艾草吧，她不急。”劉書記無奈的說道，李知青什麼都好，人也有本事，就是吧……對什麼都好奇，不過，這也是好事，不然啊，李知青也不會從知青點出來。
”嗯。”小米點點頭，沒有追問什麼，隻是覺得，這麼聰明的一個人，竟然要做危害國家的事情，真是想不開。
“艾草看著也沒事啊，到底怎麼了？”小米站在院子外麵，看著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的艾草，驚訝的問道。
“絕食，鬨著要見你。”劉書記看著艾草的樣子，有點艱難的說，看這樣子也不像要絕食的樣子，李知青不會覺得自己在騙她吧？劉書記有點悲傷的想。
“彆擔心，我相信你，和你相比，我覺得可能是周團長想騙我。”小米看出來劉書記在想什麼，忍著笑說道。
劉書記……謝謝您嘞！
聽到李知青到了，而特意趕過來的周團長……他也不敢，這土匪性子真不知道是像了誰。
“沒人騙你，是我讓人告訴艾草你今天就來見她，她就又要吃飯又要換衣服的。”周團長神色複雜的說。
“我進去看看，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小米挑眉，她是真沒想到，艾草竟然這麼在乎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不過，現在艾草身份特殊，還是不要單獨見麵了，這兒剛好，周團長他們也聽得見裡麵說了什麼。
“行。”周團長和劉書記點頭，等小米進去以後，周團長忍不住小聲問道。
“老劉，我就這麼像個騙子？”
老劉……自信盯著他看了一會，搖頭歎息著說道，“世態炎涼啊。”
周團長……這是什麼意思？
小米耳朵比較靈，聽到後邊的對話，眼皮狠狠跳了跳，不過卻沒有回頭，因為艾草已經看見她了。
“小米姐姐，你終於來了。”艾草看見她，抬起頭笑了，看起來無比的乖巧。
“你有什麼非要跟我說的？”小米看著艾草歎息一聲，本來就瘦小的孩子，現在更加的瘦了，看起來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樣。
“我知道，小米姐姐很生氣，氣我和劉冬葵做交易，氣我對你用幻夢，更氣我……對馬紅雲下毒。”艾草抬頭看著小米，一字一句艱難的說道，說完以後，臉上都是淚。
小米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就像艾草說的那樣，她是很生氣，不過也是剛知道的時候生氣，現在……她已經放下了。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毀掉的是你自己，和我有什麼關係。”小米語氣平淡，淡定的說道。
其實不止小米很冷靜，就連外麵的周團長他們也很冷靜，這些事情不光小米知道，他們也知道，不過，最後一個他們不知道，原來…馬紅雲竟然還中毒了。
但是，對於馬紅雲的所作所為，他們也不可憐她，就是艾草……這麼小的孩子，可惜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等著小米姐姐來救我，可我忍不下去了，我一分鐘也忍不下去了。”艾草發現小米沒有撒謊，沒有忍住，捂著臉大哭起來。
她知道，小米姐姐是放棄自己了，所以沒有罵，沒有恨鐵不成鋼，有的隻是無動於衷，她…碰了小米姐姐的底線，她傷害了小米姐姐一直保護的東西。
小米沒有說話，她知道，艾草還有話要說，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才十歲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恨，但……做一個傾聽者，是她最後能為這個孩子做的，以後，真的是路歸路，橋歸橋。
她不會再為艾草做任何事情。
“馬紅雲她根本就不是人，她不配做妻子，也不配做父母，我一點也不後悔對她下毒，我隻恨，我不認識更厲害的毒藥，不然，我一定不會讓她活著。”艾草咬著牙說道，臉上的表情無比猙獰。
提起馬紅雲，艾草不像是提起自己的親生母親，反而像是仇人。
小米抿了抿嘴唇，扭頭看向艾草，小女孩正兩眼看著她，仿佛想從她這裡得到認可一樣，小米……
“第一，和下毒這種手段相比，我更喜歡狠狠的揍她一頓，把她打怕。”
”第二，我不會隨隨便便對人下毒，就算實在沒辦法，要下毒，我也要光明正大的下。”小米抬起頭，同樣一字一句認真的說。
“哇哇，小米姐姐，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聽到小米的話，艾草先是一愣，然後沒忍住大哭著說道。
“……沒有失望。”小米嘴角抽了抽，無奈的說道，一開始就沒有對她抱有希望，所以哪來的失望。
在說了，換位思考一下，在艾草這樣的年紀，深陷在那樣的家庭裡，要是她，她也不確定自己會做什麼，可能要麼是打殘，要麼是毒死吧。
她隻確定，她會比艾草做的更過分，畢竟，十歲的小女孩，眼界還是受限的。
“不過，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小米看著艾草，很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小米姐姐好奇什麼，好奇我為什麼沒有向其他人求助，反而選擇了小米姐姐？”艾草抹了一把眼淚，眼眶通紅的說道。
“對，我很好奇，我想知道我到底有什麼閃光點，竟然讓我入了你的眼。”小米大大方方的說，她就是很好奇，對一個陌生人抱有那麼大的希望，不像是一個深陷泥潭的人會做的事情。
更何況，第二大隊的隊長和書記，都不是什麼糊塗的人，卻偏偏選擇了自己，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很優秀，但，還是好奇。
“小米姐姐，你是我見過的人裡，最有本事，最善良，但卻同樣有底線的人，不止你，還有知青點裡的另外幾個姐姐，她們也是，善良而又有底線。”艾草抿著嘴唇一笑，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你們都是恩怨分明的人，這樣的你們，充滿了活力，無論在哪裡，你們都會生活的很好。”
“這小姑娘還挺有眼光。”劉書記在院子外小聲說道，他以為隻有自己看透這幾個知青，沒想到一個小姑娘比他也不差。
不過，劉書記話說完以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因為周團長沒笑，而裡麵，小米也臉色嚴肅，仔細想了想，劉書記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的？據我所知，你從來沒有去過知青點，也從來沒有和她們接觸過。”小米不再笑了，臉上也終於有了其他表情，看著艾草嚴肅的問道。
艾草卻笑了，笑中帶淚的說道，“這樣的小米姐姐，才是我熟悉的小米姐姐。”
“把話說明白。”李小米冷聲說道，她覺得艾草有點怪怪的，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一樣，這讓她覺得不舒服。
“小米姐姐，這個世界不會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的，總有一天……，以前一直是你保護我，現在，我也該為你做點什麼。”艾草笑著說道。
小米……
“我並沒有保護過你，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小米冷聲說道，她總覺得艾草可能瘋了，除了周團長可能會被逼瘋以外，她沒有其他感覺，除了可惜。
“小米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心急的，我該等著你來救我的，我一時心急，最後毀掉的卻是我自己，可我太討厭她了，討厭到…等不到小米姐姐來救我。”艾草抱住自己，淚汪汪的說道。
“艾草，你還好嗎？”小米皺了皺眉，現在的艾草有點不對勁，她驀地伸手抓住艾草的手腕，也沒事啊。
不過，等著她來救……等到什麼時候呢？為什麼會知道……小米神色複雜。
“小米姐姐，我就是想見見你，我知道周團長和劉書記他們都是好人，你放心吧，我會好好配合他們的。”艾草抿著嘴唇說道。
“小米姐姐，你這麼好的人，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艾草笑著說道。
小米……
“我當然會過的很好很幸福，因為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對得起自己。”小米歎息著說道，每個人都要對得起自己。
艾草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燦爛，她印象中的小米姐姐，從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這樣，自信而驕傲，變的是……自己。
小米卻垂下眸子，眉心微蹙，她又不傻，再加上……她現在幾乎可以斷定，艾草重生了，或許在艾草的上一世，是她救了艾草，所以艾草才會這麼相信她。
可是，那和她有什麼關係，那是艾草記憶中的上一世，而不是她的，她需要的，隻是活在當下，過好現在。
“我走了，不過，希望你能好好配合周團長他們，艾草，在大是大非和國家麵前，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底線。”小米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沒忍住說了一句。
山裡的兵工廠，總有人守護它，而守護它的人，更厲害，更有底線。
小米在門口和周團長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就率先離開了，沒有回頭，也沒有在看艾草一眼，現在的艾草，已經不是那個十歲的小女孩了，她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因為……任何人都不能踩著腳下的土地，卻又做著傷害她的事情。
國和家，如果沒有本事保護她，但是，也請不要傷害她。
可以平庸，可以不出頭，但不要……走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