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台上, 餘謙的神情一變再變。
饒是以他這樣的心性和修養,都險些氣得笑出聲來。
上霄劍隨主人心意而動。
這樣強大而不可撼動的威壓,唯有評審座上的那位,方能施展出來。
而那位一出手,這個比武,也就成了笑話。
誰敢上呢?
誰也不敢。
上霄劍長三尺,吐露寒芒, 它懸浮在餘瑤跟前,劍身嗡鳴, 線條流暢, 劍尖閃爍著銀光,細看起來, 還沒有餘謙手中的長戟威風。
上霄劍, 鯤鵬帝子的本命神器。
光是這一個名頭,就讓人生不出任何反抗抵擋的心思。
更何況,餘謙現在握著長戟的手臂,像是被十座大山給死死地壓住了, 巨大的壓力讓他額角沁出些冷汗來。
對峙和僵持隻在一瞬間,餘謙最後動了動發顫的手臂, 深深看了麵目溫婉平和的餘瑤一眼, 又望向那一排評審座,道:“我認輸。”
說完, 就跳下了比武台。
間接對抗帝子, 兩息之間, 已是極限。
沒有真正對上那股威壓的人,從來不會知道有多可怕。
那是六界的至尊,生來,就是至強者。
在他之下,所有人,皆黯淡無光。
餘謙對抗不了。
彆人亦然。
這個第一,十之八/九,還得落回十三重天的手裡。
暴雨被一層結界擋住,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是炒豆子一樣連綿不絕。
琴靈站出來,宣布這場比試的結果。
在場站著那麼多人,臉上的神情各異,就連評審位上的家主們,也都深深地沉默了。
這事,確實是他們這些老不死的私心作祟,想著帝子一行人去焚元古境,手裡又有殘圖,就算分不到神草這樣的逆天之物,也總能得點彆的造化,比那些小輩自己漫無目的的晃蕩摸索好很多。
許是最近帝子情緒太過穩定,致使他們有些忘了,顧昀析原是個什麼不通人情,不受威脅的性子。
兜兜轉轉,怪不得誰。
因此,他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先開口說這不合規矩。
清源狠狠皺眉,但見妖祖都沒開口,也深知此事應無回旋的餘地,略一權衡,還是保持了沉默。
相比於從小沉穩的清源,江沫沫是被嬌慣著長大的,她的出身和容貌,令她走到哪,都是無所忌憚,無所顧慮的。此刻,妖祖和清源都在身側,她氣得身子發抖,但見所有人三緘其口,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譴責這樣明目張膽的舞弊行為,就更氣了。
“大人。”江沫沫尖長的指甲深入肉裡,她從人群中站出,身姿窈窕,麵色蒼白,嬌美精致的臉龐上,覆蓋著諸如不甘以及憤恨的情緒,她定了定神,默默地拂開清源抓住她手腕的大掌,近乎執拗地直視著顧昀析,道:“這不公平。”
餘瑤收了劍,站在琴靈身邊,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就連站出來喊不公平的人。
都被她猜了個準。
“哦?”顧昀析玩味地挑了挑眉,一個簡簡單單的音節,輕飄飄的語調,愣是被他說出了風雨欲來的沉重感。
江沫沫隻覺得肩膀一重,回頭一看,清源麵色陰沉,用上了警告的語氣:“沫沫,不要胡鬨。”
對這個妹妹,清源一向是非常疼愛的。
才情不凡,容貌妍麗,聰慧,討人喜歡,不止是他,江家上上下下,都捧著她。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旦話題涉及到餘瑤神女,江沫沫的理智便不翼而飛,素來冰雪聰明的她像是變了一個人,明知不可為而妄為。
還是在鯤鵬帝子麵前。
那位素來不容人說一個不字,更不喜被人指手畫腳,聽不得長篇大論的道理分析,心情時好時不好,令人印象最深刻的一點,是護短。
今日他就是一掌下來,當場滅殺江沫沫,他和父親,連為她句話都說不得。
絕對的實力之下,沒有道理可言,沒有冤怨可訴。
而且,本就是他們算計在先。
實在是,也沒臉說什麼。
但江沫沫顯然不這麼認為。
她咬著下唇,頂著父親和兄長製止的眼神,堅持道:“這場比試,不公平。”
“不用上霄劍,餘瑤神女贏不了這場比試。”
顧昀析眼皮都沒抬起來,懶洋洋地接:“可她用了,所以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