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夢境沒錯。
在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草野朔也有過一段多夢的時間,但那些夢境往往籠罩著一層模糊不清的迷霧,並在清醒後就迅速消失殆儘。
但現在不同,他站在混沌的虛空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正身處夢境。
眼前站著兩隻深潛者,其中一隻正是先前曾和陷入瘋狂的他交談過的那隻。
它們張開嘴巴,發出音節不明的低吠,卻奇異地能被他所理解。
一隻深潛者說:“……雅哈斯雷不見了。”
另一隻答道:“是我們離開了。”
它們倉惶地在海底徘徊,驚嚇走不少魚群,跨過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海溝,從巍峨的海山到廣闊的海底平原,像兩隻沒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尋找著什麼。
終於,它們停下腳步。
一隻說:“我要在這裡重建我們的城市。”
另一隻回答:“我不會停止尋找父神的腳步。”
於是,它們告彆彼此,分道揚鑣。
那隻他眼熟的深潛者留在人魚島,在深夜遇見了醉倒在海邊、還很年輕的老真守,而另一隻就此失去蹤跡。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扭曲,轉眼間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草野朔蹲得有點腿麻,他決定換個姿勢,乾脆盤腿坐下——在半空中,在海洋裡,這隻是一個沒有根源的古怪夢境。
深潛者種下奇異的種子,那散發著黃綠色光芒的宮殿並非什麼能工巧匠建造——它是自然生長而成的,草野朔見證了它從柔軟蠕動的觸須長成堅硬宮殿的過程。
真守家總是女人變異得更快些,但率先下水的卻是老真守的父親、真守婆婆的丈夫——他獻上鮮活的祭品,換來能加速轉化的法術,在壽命走到儘頭前完成了轉化,獲得了永生。
然後就在海灘上被琴酒一炮炸沒了。
如果不是最後結局太差,可以說十分勵誌的反派奮鬥史了。
自父親下水後,與深潛者溝通的任務就交給了老真守,經過極快的場景變化,他聽到深潛者對老真守說:“我需要你為我們邀請一位新客人,或許他能帶來父神的消息。”
“即使相隔不同的位麵,父神也仍庇護著我們。”
一個嘶啞的聲音開口說道。
草野朔轉過頭,看到那隻深潛者站在他身後不遠的虛空中,呆滯地凝視著他。
“我以為你死了?”他歪歪頭,問道。
“即便是死亡,我的靈魂也該回歸我主的懷抱……”
深潛者無法通過它們死板的表情來顯示情緒,但能從它的聲音中聽出深刻的怨恨。
“而不是被困在這裡,忍受你這褻瀆的折磨。”
它憤怒地挪動了一下腳步,草野朔這才注意到,在它像青蛙一樣彎折的腿部,正係著一條由陰影組成的黑色鎖鏈,隨著深潛者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是什麼?”草野朔新奇地伸手去觸碰那條足有他手臂粗的鎖鏈,卻直直從其中穿了過去。
“你不知道?就是它將我鎖在這裡……”
它沒有把話說完,鎖鏈像是忽然生出生命一般,從中分出無數道漆黑陰影組成的細線,纏繞在深潛者身上,割破鋒利的鱗片,深深地勒進血肉之中,讓憤怒的指責轉瞬變成痛苦的嚎叫。
清晰的畫麵忽然模糊起來,草野朔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重新清晰的視野表明,他正身處返航渡輪的船艙內。
舷窗外仍是白天,太陽在海麵投下一輪金黃的光暈。
那是一個夢?
當重新身處現實時,他反倒沒那麼篤定,乾脆將係統敲出來:“那是什麼東西?”
係統很快就給出回應:[什麼什麼東西?]
它本來還在記仇,等發現草野朔也在為衝動消費而悔不當初後,頓時很容易就被哄好了。
“彆裝傻。”草野朔希望係統能有個實體,這樣此時他就能狠狠敲一把對方的腦袋,“之前被那個魚頭人拉入夢境的時候,明明你也在吧?”
[是啊是啊,你當時完全不理會我的勸說……]
草野朔不理會它的抱怨:“那剛剛的夢……”
係統茫然地問:[你剛才做夢了?]
“……”
草野朔不能和係統麵麵相覷,他隻能對著消息欄發呆。
看起來不像是說謊,這人工智障就沒學會過撒謊,它從出生起可能就這麼傻不愣登的。
他換了個角度:“你之前說過,不管是收集能量還是能量直接消散,都會造成怪物屍體憑空消失的結果,對吧?”
獲得係統的肯定後,他繼續問:“係統收集的能量會有遺漏嗎?”
[經過精密計算,會采用能量損耗最小的收集方式。]
“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了嗎?我是說,是不是也可能有一些不能提供能量,但會被一起收集進係統的東西……”
一通連說帶比劃的失敗溝通後,草野朔放棄從係統這裡得到答案了。
先前在人魚島拿到的書頁還沒整理,他拿出兩張書頁和《智慧之書》,將在彆院拿到的先放入其中,完成了一次支線,收獲了7點興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