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布羅德·雷契爾後,這場晚宴對草野朔而言就失去了唯一的吸引力。
雖然自助長桌上擺放的食物精致又美味,使用的原料也十分高級……
但他現在穿著可是十分貼身的禮服。
如果被記者拍到克麗絲·溫亞德參加晚宴時吃的肚皮滾圓的照片,貝爾摩德會殺了他——絕對的。
遺憾地看了那些與他無緣的高級食材最後一眼,草野朔隨手撩起一縷金發,沒忘記按照克麗絲的人設,留給在場諸人一個神秘的笑容。
晚宴接近終場,在此時選擇離開,既能規避其他夜場派對的邀請,又不會顯得失禮。
由貝爾摩德開來的豪車仍安靜地停放在之前的位置,在庭院中侍從的指引下,緩緩駛離身後華美的宅邸。
放在車上的手機震了震,恰巧是一封來自貝爾摩德郵件。
對時間的把控可以說是十分精準,一看就有著豐富的卡點走人經驗。
——或許,也不隻是經驗。
草野朔點開回複郵件的輸入界麵,在上麵敲下一行字,卻沒點下發送,而是舉到身前:
檢查一下車裡。
每天都在無條件007的係統不需要休息,它很快給出結果。
它還用像素點畫出一個指向性極其明確的箭頭圖案,
草野朔一點也不意外地點點頭,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刪掉這一行字,為對方敲下肯定的答複。
對方很快就又發來一封郵件,上麵隻孤零零地寫著一串地址。
讓係統根據這串地址在漂浮於眼前的電子地圖中標出地點,發現是一條橫穿過山野丘陵的高速公路。
好極了,草野朔想,除了第一次無可奈何下的無證駕駛,他在日本時,明明都十分遵守交通規則的。
結果到了美國以後,幾乎每天都在挑戰交警的神經……這到底算誰的問題?
在心中暗自腹誹著,手上卻老老實實地開始打方向盤,黑色豪車在十字路口拐了個彎,一騎絕塵地朝目的地的方向疾速駛去。
除了這個地址外,貝爾摩德就沒有再發來其他郵件。
等接近地圖上的坐標時,麵對著一望無際的公路與四周的荒野,草野朔不由得開始思考,這個女人忽然翻臉把他約到這裡來偷偷做掉的幾率有多少。
……感覺應該還挺低的。
如果不是想做掉他,專門把他喊到這樣偏僻荒涼的環境裡,那就是叫他來幫忙殺人埋屍的?
草野朔會產生這個猜測並非毫無緣由。
他微微偏過頭,後視鏡儘職儘責地映出後方的車輛,刺眼的白色車燈打在光滑的鏡麵上,兩團向外擴散的光點在黑夜中顯得有些刺眼。
它們在後視鏡中逐漸擴大、再擴大,幾乎要盤踞在整個鏡麵之上,緊接著,砰!
在深夜裡,偏僻而荒涼的高速公路上,一起追尾事故就這麼顯而易見地發生了。
“……一點新意也沒有啊。”草野朔小聲咕噥著,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這句話的音量小得連竊聽器都難以清晰地捕捉。
由於人口稀少,在美國,多數高速公路都位於少有人煙的荒野地帶。
地理位置偏僻,人口稀少,這就讓一些心懷不軌之人有了可乘之機。
也許每個跑夜路的司機都聽過不少類似的典型案例,追尾事故是一些公路搶劫犯的慣用手法,他們習慣用這種招數逼停過路車輛,然後就是……
空曠的公路上響起車門打開的聲音,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來人在駕駛位的車門邊停下,禮貌地敲了敲玻璃。
“我為此感到十分抱歉……但我並不是十分富裕。”對方操著一口有些奇怪口音的英語說道,“關於這場事故,我們能談談嗎?”
由於背對著公路兩側的路燈,燈光隻能從上方打在對方的頭頂與背部,隻能看到那頭銀白長發的顏色已經有些斑駁。
草野朔托著下巴,懶散地打了個哈欠——豪車的玻璃經過防窺處理,無法從外麵看到裡側的情況。
半夜加班已經很累了,就不能給他一個能打起精神的理由嗎?
“哦,真是個可憐人!”
他忽然拔高音量,尖利的女聲偏偏使用詠歎般的腔調,卻半點沒有抹消音色本身帶來的刺耳。
“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走吧!”他說,“反正這車也不是我的。”
竊聽器那頭的貝爾摩德:??
她緩緩取下耳機,揉了揉嗡嗡作響、還有點微微發痛的耳朵。
車窗外的人影顯然也因為這意料之外的情況呆滯住了。
對方剛剛舉起的手僵硬地停滯在半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這位好心的……太太……?”
想了半天,他從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