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不好意思,我的手剛才好像有點不聽使喚。”
幾乎沒想過這槍能中,草野朔強撐著表情若無其事地道。
他剛才在警署的時候,骰出的點數可還差點大失敗啊!
貝爾摩德:“……這種解釋一般用於失手的場合。”
槍法不好?
“哦……剛剛還真是危險啊,我差點也要步上後塵了。”
太陽穴周圍的皮膚隱隱約約感到些微灼熱,鼻尖處縈繞著些燒焦的氣味。
“要不是恰好偏了偏頭,大概會被擊穿眼眶吧。”
雖然這麼說著,赤井秀一的臉上卻浮現出興奮的神色。
他感受到了——
在子彈破開玻璃向他射來的瞬間,他忽然產生出仿佛回到一年前那個晚上的錯覺。
不,或許這並不是錯覺。
開槍的那個人……
極具侵略性的眼神落在前方的警車上,透過後擋風玻璃,直刺副駕駛上那個模糊的身影。
剛剛對方將半個身子彈出車窗射擊時,似乎是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亞洲男性。
但長相如何並不重要,他真正在意的是感覺。
這個年輕男人,和那天晚上的狙擊手,果然就是同一個人吧?
完全沒想到赤井秀一已經憑借不科學但柯學的直覺認出了他,草野朔還在試圖挽回一點自己在貝爾摩德眼中的信譽。
啊不,準確來說,是形象——不擅長射擊的形象。
畢竟,信譽那種本來就不存在的東西,還有什麼可挽回的呢?
但遺憾的是,無論他這次如何舌綻蓮花,貝爾摩德臉上的表情都十分不為所動。
真該死,她一開始竟然真的被對方騙到了……
沒能成功辨認出對方的謊言,貝爾摩德認為這絕對是自己大意輕敵之下的失誤。
她還要再諷刺些什麼,忽然神色一凜,將方向盤猛地向右打死,警車在路麵上奇異地滑出一段距離,躲開了雪佛蘭的撞擊。
“被我追逐的時候竟然還敢走神?”
赤井秀一冷笑著駕駛雪佛蘭撞向前麵的警車。
“看來我是完全被人小看了啊。”
他會讓對方好好見識一下他的水平。
而草野朔並沒有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兩輛車的追擊上。
他還在試圖用事實向貝爾摩德證明自己真正的槍法水平。
“剛剛隻是運氣而已……看!這就沒中吧!”
“看,這才是我正常發揮的水平啊!”
“閉嘴。”在他開口之前,貝爾摩德便冷漠地打斷他,“彆打擾我飆車。”
這家夥到底是去乾擾萊伊的,還是來乾擾她的?
剛升起想要較量一番的心思,就被叮叮咣咣的子彈車體描邊的赤井秀一:
……這是在做什麼?挑釁嗎?
不過說到底,這種看起來好像十分滑稽的烏龍場麵之所以有機會誕生,還是由於他獨自開車追上來的緣故。
他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抽出自己的配槍,伸出窗口向前方的警車連開幾槍。
子彈擊中前車的玻璃,從中心點擴散開蜘蛛網狀的裂紋——然而,這顆子彈能發揮的功能也僅僅如此。
貝爾摩德冷笑一聲,趁機超過前方的車輛,再次拉開兩車之間的距離。
可彆以為打傷她就算對方贏了!
即使赤井秀一槍法出眾,要一邊開車一邊精準射擊,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事。
畢竟,他的對手也不是泛泛之輩啊。
如果有人能替他開車,讓他能專注射擊的話,也許情況馬上就會逆轉。
可惜……
明明是同時出發追向警車,FBI的大部隊卻早就已經被甩在後麵。
朱蒂受傷住院,車技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卡邁爾下落不明,詹姆斯作為他們的上司不能再出意外,隻能留守本部。
小組裡曾同他合作過的同事,現在竟然一個都無法參與這次行動。
而比起和其他不了解的人合作,他的確更喜歡單打獨鬥。
……難道對方的布局,從朱蒂受傷的時候就開始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還真是可怕的心機啊,是繼朗姆以後,組織培養的又一位得力乾部嗎?”
雖然嘴上這麼感歎著,但想要與對方較量一番的心情卻更加強烈了。
等到自己的血液逐漸沸騰起來,赤井秀一將已經快到極限的油門又用力踩到底。
黑色的雪佛蘭在不斷向那輛警車逼近。
“不是想要殺死我嗎?”
“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究竟在前麵為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吧!”
將紐約的幾條主要大道的交通都攪得一團亂後,路上的車輛逐漸稀少,建築的高度與密度都在不斷遞減,他們即將靠近此行的目的地。
漆黑的夜幕完全侵蝕了天空,四周的一切都暗淡下來,隻能依靠昏黃路燈與車頭大燈的照明來辨認路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