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隆隆的轟鳴從外側傳進機艙,透過透明的玻璃,掛著吊桶的直升機或去或返。
這是個平常難以見到的新奇場景,可惜在場眾人,隻有腦子似乎被砸得不太靈光的沼淵己一郎,正癡癡地看著窗外的景象。
雖然被趕到宮野明美旁邊,柯南卻忍不住踮起腳尖、豎起耳朵,想要知道草野朔那裡發生了什麼。
可惜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在座椅下麵安裝竊聽器的機會,那邊的三人又全都壓低了聲音,壓根沒給他遠程參與的機會。
……可惡。
沮喪地跺了跺腳,柯南將注意力放在宮野明美身上,對方正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一手攬著灰原哀,一手掌心朝下扣在大腿上,手掌邊緣泛著黑色的痕跡。
這個人……就是灰原的姐姐?也是那個給他們留下記號的人。
“彆這麼明目張膽地試探他們,江戶川。”灰原哀若有所覺地瞥他一眼,低聲警告道,“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能在組織裡拿到代號,都絕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良善。”
“……我知道,灰原。”
一看柯南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有完全放棄。
灰原哀歎了口氣,宮野明美看著他們交流,無聲地露出一個微笑。
“我可是警告你……”山村操不知何時溜到了沼淵己一郎旁邊,他挺起胸膛,“在幾千米的高空之上,你是絕不可能逃掉的!”
他的聲音有點大,傳到草野朔耳邊,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風見裕也。
風見裕也用“需要請示上司”為結語掛斷了電話,感受到視線,下意識挺直了脊背——不對,他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草野朔輕笑道:“我們在空中懸停的時間,好像有點長?”
現在風見裕也是真的開始緊張了——從他下意識地將手放在靠近腰間位置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安室透抬眼,眸色深沉地看向草野朔,與他對上視線。
“怎麼?”,明明以他的角度,不可能看得見郵件內容,草野朔卻仿佛早就知道一般,“看來某人很困擾啊……不知道怎麼向朗姆先生交代嗎?”
安室透會提前在滿月篇的時候就來到米花町駐紮,其中很大概率有和原著不一樣的原因。
草野朔隻是做了個簡單的排除法,然後在披著樋川皮的時候,問了一句在當時的情況下,以樋川的身份而言,完全沒有任何疑點的問話:
“你為什麼會調查到板倉卓?”
安室透當時的回答是:“這件事涉及到朗姆先生安排的秘密任務。”
樋川是朗姆的心腹,那時的安室透又疑心被他告密,在這種關鍵時刻的回答,用的一定是真實可考、就算當麵對質,也能解釋得通的理由。
情況已經十分明晰。
草野朔摸出自己的手機,上麵空空如也,一封新郵件也沒有。
“嘖,區彆對待啊。”他抱怨道,“都是死裡逃生,怎麼就沒人關心關心我——說起來,你是不是算是欠我一條命?”
安室透冷靜道:“是你先主動來找我幫忙。”
草野朔立刻反駁:“我本來隻想借車,是你非要強行跟上山的。”
“那就誰也不欠誰。”即使到這種時候,安室透也十分謹慎,“救援直升機是警方的,和你也沒有關係。”
“如果不是我,他們壓根下不來,還救援?能給大家收屍就不錯了。”
這話……的確沒法反駁。
聞言,風見裕也對草野朔怒目而視,安室透卻皺著眉頭沉默下來。
奈亞拉托提普,那個……男人?怪物?實在有些過於超出現實——就像中尾宅那隻死亡後就消失的妖鬼一樣。
而對方顯然與中尾宅的那場大火有關。
草野朔還在得意洋洋地說:“找不到借口了吧?”
沒有上司的命令,風見裕也隻能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這當然毫無殺傷力。
安室透當然有無數種方式可以將這次應付過去——前提是,麵前坐著的這名青年,沒有篤定他公安臥底的身份。
無論他用什麼方法與朗姆解釋,身份暴露似乎已成定局,隻要科涅克將此事上報組織……
——除非他死。
安室透將手悄然探向腰間,卻突兀摸了個空。
“在找這個?”草野朔笑了笑,從衣兜裡抽出一把警用HKP7M8,招搖地在對方麵前晃了晃。
風見裕也驚得連忙去摸自己的配槍:“你是什麼時候——”
他頓了頓,忽然恍然大悟。
是那個他以為對方想要趁機掐死降穀先生的時候!
該死,這個人果然十分狡猾!
草野朔眨眨眼:“唉,隻是在我想要搖醒你的時候,這東西忽然掉了出來,我就好心先幫你保管一下。”
他眨眼的表情簡直無辜極了,可惜,大人桌的成年人們,沒有一個相信他的鬼話。
風見裕也舉起配槍:“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霎時間,數隻黑洞洞的槍口瞬間對準這裡,柯南頓時嚇了一跳,宮野明美將灰原哀往自己懷裡按了按。
山村操冷汗直冒,搞不清是什麼狀況;沼淵己一郎往這邊看了一眼,嘿嘿傻笑。
草野朔笑了笑,那隻手.槍就掛在他的手指上,像是塑料玩具一樣被甩著轉了幾個圈。
他甚至沒有使用它的打算。
“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草野朔問,他氣定神閒得就好像對準他的,不是會在一瞬間將他打成篩子的槍口,而是什麼仿真泡泡機。
安室透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也不在意,繼續問:“你知道我隱瞞了這件事多久嗎?”
這當然也得不到答案。
“既然如此,那你想必也不知道……”草野朔自顧自地說下去,“如果我死了——或是忽然失去聯絡,會不會有一封記敘著所有真相的郵件,發往某個人的郵箱?”
否認與辯解,隻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懷疑前能起到作用,也隻能用來應對理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