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趕在那家夥之前,抵達目的地。”
掛斷電話,草野朔從後視鏡裡看了飛鳥井木記一眼,換回自己的聲音。
“我剛才聯係的人是搜查一課的警官。”他解釋道,“他們一直在追查這起案件,現在有了明確的線索,馬上就會趕到現場——至於結果如何,就不是我能負責的部分了。”
飛鳥井木記沉默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樣就算是履行我的承諾了。”草野朔繼續道,“還是說,你希望的‘阻止’裡,也包括讓我幫你報複一下勝山傳心?”
飛鳥井木記怔了怔,隨即搖搖頭:“勝山傳心……這是那個男人的名字嗎?”
“啊,沒錯,事實上,警方還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單挑」,不得不說,還挺形象……啊,抱歉,又讓你回憶起來了。”
眼前再次出現勝山傳心的身影,草野朔不得不半路打住,同時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宮野明美。
“雖然知道大多數情況下你無法控製,但既然能通過不去回想來避免讓我知道有關真理之地的事,在這裡努力一下,應該也還是可以做到的吧?”
“畢竟,這裡還有個人在開車啊。”他指著宮野明美認真地說,“開車中途眼前忽然出現奇怪的畫麵,很容易發生車禍的。”
要是招來交警,他們可不好脫身——尤其是後排還坐著個渾身是傷,一看就被虐待過的女人。
然而,沒等飛鳥井木記說些什麼,宮野明美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開口:“那個……是說,什麼畫麵?”
“一個渾身肌肉的男人,你沒有看到嗎?”
宮野明美給出否定的回答。
“剛剛……一切正常。”她這麼描述剛才的事情。
草野朔看看她,又轉頭看了看同樣有些茫然的飛鳥井木記。
“你的思維,同一時間隻能傳達給一個人?”
“……不是的。”她澄澈的碧綠雙眼中有些迷茫,“不是……以前,並不是這樣……”
她的思維、記憶乃至夢境,可以同時傳達給身邊的所有人——也正是因為如此,飛鳥井木記從小就沒有秘密。
……除了那個所謂的“真理之地”。
她垂下眼簾,大腦不停地向她傳達著困倦與疼痛的訊號,她卻並不想在此刻睡去。
沉睡帶來清晰的夢境,夢境則帶來無休止的死亡。
唯有痛苦的清醒,才能帶來片刻安寧。
草野朔坐在副駕駛,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時不時不斷上演一段血腥暴力的R級恐怖小電影。
……不是吧?真的隻有他?
他強行將自動全屏模式調整為小窗播放,接著轉頭看了一眼宮野明美。
對方頂著那張麵癱臉,正全神貫注地開著車。
看起來的確完全沒有被影響到。
草野朔心中升起了濃鬱的好奇。
按飛鳥井木記的說法,她無法選擇思想傳遞的對象,在場的人應該會無差彆接收到訊息。
現在,在這輛狹小的甲殼蟲內,卻隻有他一個人享受到眼前時刻跳出恐怖電影的待遇。
會出現這種特殊的情況,關鍵因素在於飛鳥井木記……還是他自己?
如果是後者……
他眨眨眼,將所有情緒隱沒在眼眸深處。
與此同時,平靜的居民區中驟然響起槍聲。
百貴船太郎心中一緊,知道他們還是晚來一步,帶著人三步並作五步跑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敞開的大門。
他持槍衝進房門,原本整潔溫馨的客廳中一片狼藉,空蕩蕩的室內卻不見人影。
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嗖地從門後躥出來,同時伴隨著焦急的聲音。
“百貴叔叔!”十四歲的鳴瓢椋毫不猶豫地指向臥室,“他們在那裡!”
將她交給身後的同事,百貴船太郎給槍上好膛,隨即一腳踢開了臥房的門。
“警察,房間裡的人立刻停下,待在原地舉起雙手!”
他直到喊完才看清房間裡的情況。
健碩的男人仰麵朝天躺在地麵,鳴瓢秋人背對著他跨坐在對方身上,肩膀因為大口喘氣而不斷聳動。
鮮血濺射在木製櫃門上。
百貴船太郎心中一沉:“你……”
隨即,他看到鳴瓢秋人隨手抹了把手上的血,將槍插回腰間,聽話地舉起雙手。
“啊,是百貴哥來了啊。”
鳴瓢秋人站起身,露出地上男人的全貌,臉上板著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
他甚至有些討好地問道:“我隻是為了製服罪犯,情急之下開了槍……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
百貴船太郎看著勝山傳心還在起伏的胸口,以及肩膀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將手中的槍緩緩放下,無言地抹了把臉。
“反正,”他冷酷地說,“擅自脫隊的處分,你絕對彆想逃掉。”
“……百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