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動聲色地旁觀過這一場小騷亂,草野朔確認,景浦參平的確是這裡的特權階級。
這絕對不是一個越獄後重新被抓捕回來、甚至一個普通犯人應有的待遇……
不。
他原本就不是純粹的犯人。
警方應當是在中尾宅地下室發現的他,看這身傷痕,景浦參平那時或許已經奄奄一息。
不管那堆碎肉裡有沒有他的手筆,中尾龍一一死,所有黑鍋都可以推到不會說話的死人頭上,其他警衛被法術控製,也並不知道真相與實情。
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會把自己的身份牢牢釘死在受害者上麵。
但瘋子究竟是怎麼想的,又有誰知道呢。
就算雙方都是瘋子,瘋也有不同的方式,如果瘋得不一樣,更是誰都理解不了誰。
不知不覺,夜已漸深,手稿中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草野朔舒展了一下身體,打算直接休息。
關掉台燈,房間裡一下陷入深沉濃厚的黑暗,這裡沒有任何窗戶,也就意味著沒有任何來自自然的光源。
黑暗無法阻礙他四下張望的視線,對麵那個嘴欠的男人早已放棄掙紮,蒙著被子進入夢鄉。
這邊,飛鳥井木記坐在打好的地鋪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哈欠。
她的身份是對方挑中的助手,雖然現在沒什麼用得到她的地方,總之,跟著熬就對了。
等草野朔結束工作,她便也能放心入睡。
對於他們來說,睡眠並不隻是休息,房間裡的一切都對外透明,夢境反倒成了最安全的交流空間。
兩人熟門熟路地在夢裡相遇,夢中的飛鳥井木記恢複了自己原本的容貌,草野朔亦然。
他左顧右盼一番,詢問道:“我把那家夥也拉進來?”
雖說是詢問,但顯然隻是隨便意思意思,飛鳥井木記並沒有反對的理由,實際上,她果然隻是搖搖頭。
走了個流程達成一致,草野朔便去找標記過的目標。
這裡人口密集,大大小小的夢境數不勝數,他四下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要找的那個。
……不對。
草野朔一頓,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既然已經到他特意去找的地步,那就說明……
對方壓根不在其中。
換句話說,赤井秀一現在沒睡。
也不知道是打算熬一整夜,還是有自己的計劃,結果恰好和他錯開了時間。
不過無論是什麼情況,顯然都改變不了現狀。
——這個團隊的默契就是,完全沒有默契!
抽搐著嘴角,草野朔回到夢境裡,和飛鳥井木記麵麵相覷。
他們兩個一直待在一起,雖然在其他人回來後不太方便說話,卻也沒有那麼多需要交流的內容。
最需要溝通的那個人反而不在。
……好像也不對。
草野朔想了想,他和赤井秀一好像也不是那麼需要交流。
他有他的目的,對方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沒有槍,那也說明他對自己有足夠的自信。
既然如此,溝不溝通的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想到這裡,草野朔愉快散會,獨自享受安靜睡眠去了。
因為昨晚睡得晚,作為對八小時健康睡眠有個奇怪堅持的人,草野朔到臨近中午才起床。
景浦參平也並不遵守這裡的時間表。
而且,從昨晚的情況以及先前拿到的敘述來看,這裡的管理似乎與監獄沒什麼不同。
明確的時間表、受監管人員的統一行動、還有那些很有特色的獄警……
但這裡不是監獄。
草野朔清楚地知道,這裡並不是什麼監獄,而是披著監獄外皮的秘密研究所。
不說彆的,這個“助手”的存在就足夠挑戰規定了。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這些房間又已經空了下來。
“走。”草野朔麵不改色,“我們出去轉轉。”
他們慢悠悠地沿著長廊踱步,路上遇到一名獄警,還順手給他們指了方向。
“這個時間,其他人都集中在那裡。”
說完,他無視了兩人,繼續做自己的事。
將這種反常記在心裡,草野朔不動聲色地朝對方指出的方向走去。
這看起來是一塊專門給犯人放風的場地,占地麵積頗大,即便容納了這麼多人,也並不顯得擁擠。
剛踏進這片區域,耳畔就傳來一陣吵鬨的喧嘩。
“打得好!下手再狠一點!”
打架?
草野朔四下張望,似乎沒看到值班獄警的存在,便腳步一轉,朝著人群的方向走去。
看熱鬨的人不少,草野朔在外圍駐足,剛要思考是擠進去還是用彆的辦法,身旁的男人注意到他,忽然變了臉色。
他像是避之不及一般,退開的同時還拍了拍旁邊的同伴——草野朔欣賞了一出連環變臉後,麵前就被清出了一條可供通過的道路。
草野朔:“……”
不對勁。
然而他麵上卻不動聲色,仍然擺著一副高傲的神情,帶著飛鳥井木記走了過去。
靠近熱鬨中心一看,果然是在打架,還是群架,場麵亂成一團,甚至看不出來是幾對幾。
草野朔腳步一滯。
他在裡麵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此刻,他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昨晚做下的判斷。
不需要溝通嗎?真的不需要嗎?
視線重新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對方看起來並未占據絕對上風,隱藏了一部分實力,卻仍打得遊刃有餘。
但草野朔心中一片木然,易容下眼皮直跳。
可小心著點吧。
彆把那身假肌肉給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