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要反抗嗎?可是南星內力深不可測,功法詭異,他如今的武功隻是堪堪擠入江湖一流,完全不是南星的對手,反抗隻會死得更快。可是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南星真的要殺他?他發現了他放走月見?
楚將離冷靜的回想了一遍,沒有,他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南星不可能發現。
那麼隻是因為他沒有把人看好,南星不會殺他,不會的!整個決明宮他隻收了他一個徒弟,如此悉心培養,怎麼可能輕易將他殺死!
他賭,賭南星不會殺他!
但是,南星的手更近了,像一條毒蛇一樣,蛇信子已經舔舐他的鼻尖,他頭皮發麻,渾身的肌肉都尖叫著要逃離,他腦袋拚命的下令:不要動!不準動!
很快的,南星的手落到他的頭頂,溫熱的溫度傳遞進他的頭皮,這一刻連骨頭都軟了,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爭先恐後的滴落下來。
“乾了。”
南星低低地、帶著一絲清冽沙啞的嗓音在他頭頂響起,他這一刻理解不了南星在說什麼。
南星又說了一次:“頭發乾了。”
楚將離這才發現,他的頭發竟然被南星用內力烘乾了。
他渾身濕透,
冷汗直流,唯獨頭發乾乾爽爽,就好像一顆腦袋被強行安在一具濕漉漉的身體上一樣,荒誕又滑稽。
他並沒有鬆一口氣,因為這個時候南星的手突然撫上了他的臉。
力度非常的輕,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這雙手上,這雙手就在剛才,以殘忍處死叛徒的姿態放在他的天靈蓋上,把他的頭發用內力烘乾了,現在又突然摸上了他的臉。
這是一雙非常蒼白修長的手,他的手腕瘦得像一折就斷,手指節骨分明,可以用纖細來形容,楚將離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注意南星的手,這雙沾滿血腥的手,竟然格外的漂亮。
可他沒有心思欣賞這漂亮,因為那雙手冷冰冰地貼上了他的臉,太冷了,也很軟,像軟骨動物,像蛇,冰冷危險,沾毒。
他也討厭彆人碰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強忍著本能不去躲避這雙手。
他聽見南星笑著問:“多大歲了?”
楚將離屏住呼吸,他不知道南星要問什麼,但也隻能乖乖答:“十八或者十九,不記得年歲。”
“哈。”
南星笑了一聲,這聲笑甚至帶著點輕快,莫名的聽出一絲興奮。
楚將離渾身不對勁。
他感覺南星在看他,南星戴著一張金色的麵具,這張麵具蓋住了他整張臉,他的眼睛、嘴角都藏在麵具之下半遮半掩,彆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是他知道他在看他,這些年,很多次南星都是這樣看他,非常專注的看著他,令人感到冒犯厭惡的眼神。
就好像年長者對於少年隱秘又肮臟的心思,非常惡心。
南星多大了?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初見時他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這樣,大概是個躲在麵具下的猥瑣的老男人。
名義上是他師父,可是誰知道他收養他是什麼目的?
他從來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施舍,他在倌樓做了兩年下等雜役,這樣的男人他見過太多。
南星拍了拍他的臉,動作非常的溫柔,他連聲音都是溫柔的,“乖孩子,知道錯哪了嗎?”
楚將離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師父,徒兒知錯,徒兒不該……”
“啪”地一聲響亮的巴掌打斷了他的答案,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樣響亮果斷,反複無常,楚將離都被
這巴掌打懵了,然後他聽見南星惱怒的說:“都說了叫主子!我的話都不聽了,滾下去,去刑堂領罰!”
不一會兒刑堂的人果真來了,楚將離被人押了下去,等離南星非常遠的時候,他才惱怒地咬牙切齒。
臉上是還是剛才被撫摸的觸感,冰涼的溫度似乎還沒有消失,就好像粘在他皮膚上似的久久不消失,像鬼怪在他臉上貼了張皮,他恨不得立刻衝進河裡把臉一頓猛搓,把這惡心的觸感搓掉。
從前南星隻是專注地看他,今天是第一次碰他,還摸了他的臉。
可惡,不知道這個老男人是什麼肮臟地心思。
但是同時他又想到了今天南星的斥罵。
“叫主子”,和那些人一樣,都叫他主子。
他失去了在決明宮唯一與眾不同的身份,他的心底莫名有一聲慌亂。
今後他會像那些人一樣,成為他腳下的一條狗嗎?
他緊緊咬著的牙因為他用力過度,唇角流出了一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