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北天君的規矩,緣杏被北天君收為弟子的事不宜外傳,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狐君說話時,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不過,告訴白澤神君是沒有關係的,他通曉世間諸事因果,是個萬事通,即使不告訴他,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果然,白澤聞言,隻是笑眯眯地呷了口茶,眼睛笑如彎月,輕輕地連聲道:“可惜,可惜。”
又有一個神獸在一旁道:“說起年輕一輩,中央天庭那位天帝的小子,隻比緣正緣杏大幾歲,說是天資十分了得……”
“哦?說說看。”
話題不久就又聊開了。
宴席上頗為熱鬨。
在座的不少都是名聲在外的神獸仙君,走出去極受世人神仙尊敬,許多人甚至不敢與他們交談親近,但實際上,這些神君仙君私底下都友善健談,對友人更是沒什麼架子,氣氛熱烈。
緣正和緣杏兄妹兩個,雖是今日的小壽星,卻被這群長輩們一會兒摸摸腦袋,一會兒捏捏臉蛋,像麵團似的擺弄。
緣杏與哥哥站在一起,儘管長輩們說起他們都是一起說,可他們兄妹兩人之間卻沒怎麼說話。
隻有他們自己能夠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怪異。
緣杏乖順地應付著長輩們的誇獎,可注意力卻多在兄長身上。
兄長直腰挺背,總是平視前方,好像未曾注意到她。
緣杏一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互相絞著,想與兄長說話,可看著哥哥冷淡的麵容,又難以開口。
終於,等到入夜,小孩子們到睡覺時間了,狐君們讓仙娥仙侍陪著兄妹倆回去。
等走出宴殿,眼看著就要分離,她卻一句話都還沒有與兄長說過,緣杏才伸出手,一把拽住走在她前麵兩步的哥哥的袖子。
“哥哥。”
緣杏開口說。
“等你回去以後,看一眼你屋子門口的桂花樹,我在右邊那棵上掛了東西。”
緣正不善辭令,其實緣杏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生病多年都在修養,根本沒有多少機會與外人說話。
小緣杏說得緊張,她的睫毛顫顫,不等看到兄長的反應,她已經鬆開了緣正的袖子,轉身帶著自己的小仙娥們跑了。
緣正看著被妹妹揪過的袖子怔了一瞬,望著她跑去的背影,又皺起眉。
緣正側頭對一旁的仙侍道:“去,你追過去看看,杏杏身體還不好,不能快跑,不要讓她把身體跑壞了。”
“是。”
仙侍應下,匆匆追去。
緣正擔心地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人都已經走遠。
緣正隻得收回目光,走回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落離宴殿隻有幾步,沒多久就走到了。
正如緣杏所說的,他門前種了幾棵桂花樹,現在已經到了開花的時節,樹上金花簇綴,暗香浮動。
他們兄妹近日關係緊張,聽到緣杏在他樹上掛了東西,緣正其實納悶,想不到會是什麼。
他走到樹下,舉目望望,一會兒功夫,果然很快就在離他房門最近的那棵桂花樹的枝杈上,找到了一件小東西。
是一個小香囊。
小緣杏個子還很小,因此掛得不高,看得出是踮著腳、踩著石頭,好不容易才掛上去的。
那香囊,靛藍底,流雲紋,香囊上綴著金色的穗子,精巧得出乎意料,而綴的穗子卻有些粗糙。
緣正微微出神,伸手摘下來。
他將小香囊拿在指尖捏了捏,發覺裡麵似乎有東西,便將香囊打開。
錦囊裡滿滿地塞著香料,有川芎、白芷、羌活等等。
除此之外,在香囊最上麵,還放著端端正正疊好的小紙片。
緣正將小紙片展開。
上麵是緣杏的字,尚且稚嫩,筆鋒卻已看得出氣骨風度。
她年紀小,用筆卻已熟練,能將字寫得很小,措辭則有種小孩子學大人說話的稚氣。
紙片上書道——
【妹妹緣杏恭賀兄長誕辰快樂,願兄長身體健康,學業有成。】
【香囊是妹妹畫的,隻是我技拙才疏,畫出來的東西保存不了太久,香囊最多隻能有兩三日,為了便於保存,又為兄長打了穗子。】
【希望兄長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