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盆栽隻有巴掌大,軀乾像是棵小小的榕樹,但樹間卻開著一簇簇小粉花,花朵隻有米粒大小,極為可愛。
公子羽將小榕樹遞給緣杏,道:“我在外遊曆學習之時,途徑一棵奇樹,恰逢奇樹分支繁衍,在樹邊生出這麼棵小樹來。我想師妹平日喜愛作畫,卻少有機會出宮,正好將它帶回來,能讓師妹瞧瞧,也算是給師妹增加些素材和靈感……另外,這棵樹靈氣極盛,有些仙緣,好好養育,日後或許能開靈智。”
緣杏萬萬沒想到師兄竟給她帶了活物。
她傻傻地將小盆栽接過,愛惜地拿在手中。
師兄長途奔波,要帶上這樣一件靈植,可要比尋常禮物多費上幾倍的心思。
緣杏自幼體弱多病,比一般人更為珍惜生命,也喜歡這種生機,的確於她而言,無論什麼珍貴的禮物,都比不上小小的活物。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緣杏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一棵小榕樹,長得特彆像萬年樹。
當然,萬年樹是何等神樹?千年才開一次花,更從未聽說過開枝分苗,這絕對不可能,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緣杏欣喜。
公子羽問:“師妹可是喜歡?”
緣杏歡喜地連連點頭:“嗯!很喜歡,謝謝師兄!”
她的眼神與公子羽一觸,又覺得驚慌,羞臊地躲開目光。
公子羽見師妹收下禮物,嘴角淺彎,不經意露出的一絲笑意,仿佛連自己都沒有覺察到。
然後,他將視線投向室中最後一人,也就是始終安靜地站著、沉默不言的水師弟。
麵對水師弟,公子羽有些歉意:“小師弟,對不起。我初回仙宮,事先不知道你已經拜入師門,未提前備下你的禮物。”
水師弟搖了搖頭。
這個師弟倒是意外地乖巧老實,他善解人意地道:“不怪師兄,我與大師兄本就是初見,我不會介意的。”
說著,水師弟甜甜一笑,看上去很好說話。
見師弟這般反應,公子羽欣慰地安了心,說:“謝謝師弟體恤,改日,我再給師弟補上。”
水師弟笑言:“師兄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我在仙宮中,已經沒什麼可缺的了。”
說完,他似是下意識地往緣杏身邊縮了縮,看起來與緣杏分外親近。
公子羽一頓,也望向緣杏,對她含笑致意。
*
這一回拜見師父,算是皆大歡喜。
等與師父告辭,公子羽便回到了玉樹樓頂層,他自己居住的地方。
公子羽長途奔波,其實多少有些疲憊。
他借要整理行李為由,婉拒了說久彆要和他比試,獨自回來,沒有再與和水兩人閒聊。
等屋中隻剩下他一個人,公子羽放下琴匣,去取琢音琴,想讓它透透氣。
但他剛打開琴匣蓋子,指尖便碰到一物,不由停頓。公子羽轉而伸手,將那件東西拿了起來。
那是個絡子。
這絡子其實打得不算精細、製作者手藝不夠精湛,兩年多過去,表麵也已經有些陳舊,看卻看得出,持有的人保存得頗為小心。
這正是兩年多前,公子羽離開北天宮時,杏師妹特意為他做的臨彆之禮。
公子羽頭一次收到師弟師妹贈的禮物,更何況,杏師妹於他而言如同妹妹,他對此很是珍愛。
起初,公子羽始終不離身地將絡子掛在腰間。
但杏師妹的手工不算出眾,掛了沒幾個月,公子羽就發覺,這個絡子結構有些鬆散,若是一直掛在外麵隨意走動,隻怕保存不了多久就會散架。
於是,他便將絡子摘了下來,轉而放進琴匣裡,也算隨身攜帶,但能保護得更加嚴實。
公子羽將絡子拿在指尖,動作輕得像觸碰什麼易碎之物,怕捏得一重,就散了。
琴匣打開後,露了麵的寶琴輕快地道:“這絡子,我今日也幫你好好保存了整整一天,現在完璧歸趙了!放心吧,我一直仔細盯著,結實著呢。”
“嗯。”
公子羽眉眼淺淺一彎,笑了起來。
他生得好看,輕笑時,眉眼微翹,謙然爾雅,仿若輕雪映明光。
琢音說:“其實這個絡子並不貴重,放的時間又久了,即使有破損,你同你師妹解釋一下,她應該也能理解的。”
公子羽道:“貴重之處,並不在絡子本身。”
琢音納悶道:“說起來,你待杏杏,可真是有夠特彆的。隻不過是一個絡子,也這樣千般小心,往日在中央天庭,那麼多人贈你金箔玉錦,你也隻是收到庫裡,從不見多麼上心。”
公子羽說:“他們贈我,是因為我是天庭太子。唯有師妹贈我,隻因我是我,是她的師兄。”
公子羽說這些話時,眼神甚是柔和。
他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尤嫌不夠柔軟,又取了柔布墊進去,這才將絡子收藏在錦盒中。
琢音在一旁又道:“出門在外那麼累,你還特意繞道去了一趟萬年樹,幫她帶了小樹苗回來。”
公子羽說:“師妹病弱,當初萬年樹花是她最後一味藥,想來萬年樹的靈氣,對她的身體有滋養之效……我本來,也隻是想幫她帶幾片葉子而已。”
琢音擔憂:“萬年樹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生過崽的,那麼貴重的樹苗,不知道杏杏能不能養得好啊。”
“杏師妹細膩溫柔,一定會用心的。”
公子羽溫和說。
“更何況,那棵小樹,似是上次萬年樹開花種的因,本身就是與師妹有緣。”
“啊,說到這個!”琢音道,“當初是你為了杏杏,彈琴讓萬年樹開花的,那棵小樹如今與你們都有緣,怎麼感覺,像是你們兩個生的孩子一樣。”
公子羽一愣。
他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比喻。
繼而,公子羽耳側一熱,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