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之後,她開口道:“天君,我恐怕不能再教杏姑娘了。”
“……嗯?”
北天君喉結一滾,麵有遲疑。
他問:“為什麼不能再教?杏兒有什麼不好嗎?”
“不,杏姑娘極好,是我的問題……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杏姑娘太過出色,我才無法教她。”
那畫仙身段窈窕,氣質清冷,既是北天君專門為緣杏請來教導她畫技的先生,自不是仙界寂寂無名之輩。
她往日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仙,畫仙中的佼佼者,因北天君百般相邀,才同意屈尊來北天宮當小女孩的先生,但如今,提起緣杏,她臉上全是欽佩感慨之色。
她說:“其實也不是這兩日,從去年開始,我就隱隱有了感覺……杏兒的畫技,實際上已在我之上。她對線條的理解、顏色的運用,都有上天賦予的靈性,她的畫天然便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靈性,無論意境審美皆是上乘。
“若說尋常人的天賦是一瓢水,小有天資者有一潭泉,所謂天才是一汪湖,那麼杏兒便是天將甘霖,世間山河湖海,皆從此處來,其他人根本無法與之相較。
“這幾年來,與其說是我教杏兒,倒不如說是我從杏兒身上學到許多。往日她年紀尚小,我好歹有些技藝可以說道,而這幾個月,我再沒什麼可教她的了,再留下去,反而誤了杏兒的靈氣,倒不如早回竹廬,我也參悟參悟這兩年所得。”
畫仙說得感歎,想到要離開,自己也有幾分遺憾。
她說:“當初請我來時,你說你的弟子是畫心伴生,非得請個好先生來不可,我還覺得不屑,覺得自己有這般名望修為,何苦還要給彆人的弟子當先生,既不能將人收為自己的徒弟,還掉了身價……現在,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兩年來,反而是我得到的多。”
北天君當初為緣杏選先生,也是費了心思的,如今聽這位畫仙都這麼說,不由驚訝。
杏兒的天資,竟比他想得還要出色。
可是畫仙說要請辭,北天君也很為難。
他道:“杏兒如今還未出師,她自己也還渴學,如果連你都教不了,還有誰能當她的先生?”
畫仙頓了頓,說:“這我也想過了。按照杏兒如今的畫技,以我之見,世間唯有兩個人能教她。”
“誰?”
“第一個人,想來仙君應該熟悉,便是書畫雙絕的東天境之主――東天女君。”
聽到畫仙提及這個名字,北天君的眉頭蹙起,雍容華貴的美人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毫不猶豫地說:“這個不行,還有一個是誰?”
畫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聽說天君當初與另外四位天庭之主,共創五天境,與東天女君應該十分熟悉。更何況……杏兒的原本身份應當是天狐君之女緣杏,聽說她的兄長緣正如今正拜在東天女君門下。
“若是讓東天女君教授,也不必拜師,就像羽郎君那樣,隔三差五出門遊曆就可以了,她在東天境有兄長,說起來也有人照應。
“天君與東天女君相識萬年,想來就是一句話的事,有何不好?”
北天君道:“一言難儘,說來話長。”
他這麼講,就是不想解釋。
北天君又問:“還有一人是誰?”
畫仙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她對這件事也不算太在意,並未刨根問底。
“還有一個人就難了。”
畫仙回歸正題,說道。
“他是南天畫聖――玉明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