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杏從師兄走到她麵前,便有些愣了。
方才離得遠看不太清,而公子羽走近,她才發覺,兩年過去,師兄身材頎長,怕是比師父都要高了。
月出輕雲,流風回雪。
他舉手投足皆是謙謙君子之態,俊雅不似真人。
緣杏看得出神,一時都忘了接話。
公子羽倒是從容,見師妹是隻小九尾狐,仿佛與過去無異,沒有多少緣杏已經長大成人的真實感,反而是自己年長了,於是比起過去,更將緣杏當作是小妹妹,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頭。
緣杏被摸得弓身眯眼,擺動起尾巴。
公子羽問:“這段日子我不在師門中,師妹可好?”
緣杏羞澀地點點頭。
她什麼都好,就是想師兄。
公子羽又問:“師弟們呢?他們可好?還有小畫音樹如何了?玉明君……他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吧?”
緣杏回答:“師兄和水師弟修煉都進步了許多,小畫音樹也長大多啦!玉明先生和以前是老樣子。對了,師父前些日子還說,今年等羽師兄回來,就可以帶我們去弟子大會了!師兄,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說……”
緣杏雀躍不已。
公子羽溫和地望著小師妹,但在聽到她說,北天君同意要帶他們去弟子大會時,還是微微頓了一下。
公子羽又撫了撫緣杏的腦袋,對她道:“我先將東西送回玉樹閣,還要去拜見師父,師妹稍等,我一會兒聽你細說。”
“好。啊,師兄,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
話音剛落,緣杏連忙化為人身。
“……!”
下一刻,公子羽還未回過神,已感到一陣春風撲麵而來,帶著少女氣息的花香與文雅的墨香。
眼前的杏師妹,二八年華,花開似的年紀。
她比之兩年前,又長高了幾分,杏眼兒雪腮,肩膀纖細,胸脯微隆,纖腰以墨綠色的係帶一束,盈盈一握。
窈窕動人不可方物。
……已完全是女子模樣。
公子羽先是一驚,竟不禁微微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一點距離。
想到自己剛剛想也不想,就將杏師妹當作小孩子一般摸了她的腦袋,公子羽錯愕,忽然覺得冒犯。
但緣杏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她摸了摸袖子,從裡麵摸出一物,忐忑又期盼地遞給羽師兄。
“師兄,這是之前說好的。”
緣杏低聲道。
緣杏遞過去的是一個絡子,彩繩打成了蝴蝶的模樣,顏色與北天宮的弟子服相配,無論是造型還是精細程度,都比緣杏之前打的那個精致了許多。
緣杏忸怩:“以前給師兄的那個太粗糙了,這個新一些,也沒那麼容易散了。”
公子羽怔神。
他當初與緣杏分彆的時候,確實聽緣杏說過,他也應了下來,但那個時候,他還沒想過杏師妹一轉眼就不再是小女孩的相貌。
此時再從杏師妹手中收到這樣的東西,倒不那麼像是師兄妹間的禮物,更像是……信物了。
想到這裡,公子羽臉側泛起一絲微紅,好在不起眼。
他雙手接過,對緣杏淺淺一笑:“謝謝師妹。”
其實原來那個絡子,在他眼中也很不錯,他一直收得甚是珍重。
即使杏師妹說這個是給他換的,公子羽也沒打算將原來的扔掉。
他將新的絡子係到腰間,然後笑言道:“很好看。”
緣杏紅了臉。
其實真看到師兄係上,她反而覺得難為情了。
她打得還是不夠好,總覺得配不上師兄。
而這時,公子羽亦轉身回了一趟仙車中,取出一個包裹好的錦盒遞給緣杏,說:“這是給師妹的。本來打算等收拾好行李,再拿去給師妹,不過……罷了,師妹回屋可以看看喜不喜歡。”
緣杏沒想到還會有回禮,驚喜不已。
公子羽給了緣杏禮物,則說:“那我先去見師父了……師妹,稍後再見。”
緣杏不敢再耽擱師兄,連忙點頭。
等師兄離開後,她一個偷偷拆了錦盒。
隻見盒中是一方玉硯台,靈巧通透,正合她的手。
將硯台翻過來,還能看到硯台背麵,浮著一個“杏”字。
這“杏”字不知是怎麼弄上去的,既不是刻在表麵,亦不會消失,看著還像是師兄的字跡……有了這個字,這方硯台就不可能再送給彆人,隻能為她所用。
多半是師兄看她平時作畫總喜歡隨時拿著硯台,這才選了這樣的禮物給她。
緣杏欣喜不已,拿著硯台摸了好久。
*
另一邊,公子羽彆了緣杏,就去拜見師父北天君。
一番俗禮之後,公子羽問道:“師父,我剛才在門口遇見小師妹,聽小師妹說……今年,您打算帶他們去弟子大會?”
“不錯。”
北天君笑眸盈盈。
北天君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給你們定下了不可泄露身份的規矩,理應避開人多嘈雜之地,以前師門中隻有你一個,世間無人能認得出你,故而帶你去也就罷了……現在足有弟子四人,去弟子大會這種弟子聚集的活動,所有人都要避開熟麵孔恐怕很難,為什麼還要帶你們去?”
公子羽遲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