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杏聽老仙官說的, 感到很震撼。
她低頭看著天真無邪地搖擺著葉子的小畫音樹,著實難以想象它這纖細的小身板,是怎麼吃下二十斤靈肥的。
緣杏將小畫音樹捧起來,質問道:“小畫音, 先生說的是真的?你偷吃了二十斤靈肥?”
仙官補充道:“二十斤隻是一次而已, 它平時還斷斷續續偷吃了好多呢!”
小畫音樹無辜地搖擺著樹枝, 好像壓根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緣杏不得不硬著脾氣教訓它:“畫音, 你不可以總偷靈肥吃的,且不說貪婪暴食、貪得無厭不符合修行時清心寡欲的準則,吃這麼多單品種的靈肥,也對你成長不利。”
小畫音樹被緣杏教訓了,好像有點不高興, 埋怨地開始揮舞樹枝。
仙官亦調侃道:“杏姑娘, 你這樣不行啊, 這小畫音樹自己有主意得很,還有點小脾氣,這麼和軟地跟它講道理, 它隻怕不會聽的。要不你還是帶著它去找羽郎君吧,羽郎君能製得住它。”
小畫音樹一聽到他們提起公子羽, 頓時蔫了。
顯然, 它還記得幾次被公子羽喂了靈肥之仇,比起它可以隨意撒嬌的緣杏, 小畫音樹對公子羽則是半敬半怕。
緣杏聽了老仙官的話, 麵色微微發窘。
沒想到就連北天宮裡的仙官,都曉得照顧小畫音樹的時候, 每回都是師兄幫著教育它了。
緣杏道:“雖說小畫音是我和師兄一起養的樹,但、但每回遇到麻煩事都去麻煩師兄, 會不會太不好了?”
“有什麼不好的?”
老仙官不解緣杏的糾結,悠然地順著長胡子。
“羽郎君仁善謙雅,頗有君子之風,又是杏姑娘的師兄,隻要杏姑娘開口,他定不會拒絕的。”
緣杏的心砰砰直跳。
若是以前也就罷了,但這次在西天境,她已經了悟了自己對羽師兄的心意,既然已經生了男女之情,又怎麼能像以前那樣心無旁騖地去打擾?
光是看著師兄的臉,她就容易心猿意馬。
入夜。
緣杏抱著小畫音樹糾結了一個下午,直到月兒高高掛在天際,她都還沒有下定決心去找師兄。
為了小畫音樹的事就專門去找師兄,會不會顯得太刻意了?
話又說回來,她真的不是刻意的嗎?
她其實的確有想過,要以小畫音樹為借口,去和師兄多說說話吧?
緣杏自己都想不清自己的內心,有些迷茫。
於是,月亮漸漸升高,輕雲在夜幕中悠悠飄旋,緣杏變作了小白狐的模樣,還帶著小畫音樹,在玉樹閣外徘徊。
緣杏徘徊了半個多時辰,卻下不了決心進去。
正當緣杏不安地左右擺著粗尾巴猶豫時――
“師妹?”
羽師兄清冽的男子嗓音驀地從身後響起。
緣杏被嚇得炸開了尾巴毛!險些身體往前一跌,滾到石頭底下去。
“師、師兄?”緣杏慌亂,“你怎麼會在外麵?”
公子羽背著琴匣,月光之下,他看上去白淨無暇,如玉瓷一般,他身姿挺拔,以緣杏變成小白狐的角度看,師兄比平時更高了,畫似的眉目五官帶著出塵氣質。
公子羽道:“沒什麼,隻是師父喚我過去,現在才回來。”
緣杏措手不及:“原、原來是這樣……”
“師妹是過來找人?是找水師弟、師弟,還是說……來找我?”
“我、我……”
緣杏麵頰赤紅,隻覺得自己如果此時還是人身,隻怕看起來已經很像一隻熟透的蝦子。
幸好現在是狐身,還有毛擋著。
不過,話雖如此,她的尾巴已經不自覺地夾了起來,白白尖尖的狐狸耳朵也向後半搭著,儼然是羞怯的姿態。
也不知羽師兄,看不看得出她的肢體語言。
緣杏支吾了半天,急中生智,還是將小畫音樹往前一推,道:“小畫音又挑食了,仙官先生說我那樣教訓它不會有用,還是應該讓師兄你來幫忙……”
“原來如此。”
公子羽溫和地應了師妹。
不過他看向小畫音樹時,麵容難得露出一絲嚴厲的神色:“怎麼又挑食了,不要……總給師妹添麻煩。”
公子羽想了想,對緣杏道:“先到樓上來吧,外麵風寒。”
“好……”
不等緣杏動作,公子羽已經替她捧起了小畫音樹。
緣杏現在四隻爪子,的確不方便抱樹,她麵頰通紅,又無法變回人身,也隻好羞答答地跟在師兄身邊,小步小步輕快地上了樓。
等上了樓,公子羽給緣杏拿了個軟軟的坐墊讓她窩著,然後將小畫音樹放在桌上,用一雙清寧的眼眸看它。
小畫音樹不怕緣杏,但在公子羽麵前氣焰就軟了八分,不等公子羽開口,它的葉子已經萎靡地卷了。
公子羽從容地檢查了一下小畫音樹的狀態,淡淡道:“果然是營養失衡了,還有些營養過盛,不過也不太要緊……這幾日,小畫音先放在我這裡好了,我給它斷食幾日,再喂點它先前不肯吃的靈肥,將狀態調整過來。”
公子羽簡簡單單幾句話,輕而易舉判了小畫音樹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