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後, 玉龍池裡。
太子弦羽泡在水中,冷水沒過前胸。
他身軀似玉,白皙而結實,曲線流暢, 宛如雕成。
弦羽抬起肩膀, 手往額前一撥, 將烏發儘數撥於腦後。
在冷水裡沐浴了一會兒, 整個人滿心的心浮氣躁,總算漸漸冷卻下來。
今日,委實一言難儘。
師妹才來了幾個時辰就這樣,以後還要朝夕相處、日夜相伴,可怎麼辦才好?
弦羽撐在池邊, 他脖頸伸展後仰, 望向上空。泉水露天, 他一抬頭就能看到過分蒼白的天空,光線刺得他有些恍然。
他腦海中浮現出杏師妹的樣貌。
清瘦的身形,染著淡淡的文人氣。小臉朱唇, 烏發雪膚,身上總帶著水墨丹青的沉香。
他有太多事想和師妹一起做, 而杏師妹的身體卻十分病弱。
有過幾次, 他幾乎克製不住對緣杏的愛念,但是摸到緣杏纖細的腰身, 又不得不抑製住自己的衝動, 將所有的冒犯都扼殺在萌芽階段。
師妹就像一支脆弱的雛菊草,有心想要愛護, 卻又怕過度濃烈的愛意反而會折彎她的腰肢。
弦羽閉上眼,又清了清自己的腦子, 方才起身回屋。
*
當日,緣杏剛在中心天庭住下,天後就提出了召見她與弦羽。
適時,緣杏在自己屋裡滾了一會兒理理心情,就去書房裡找羽師兄,想要幫著改文書,誰知一過去,書房裡卻是空的,師兄並不在此處。
“?”
緣杏覺得奇怪,師兄自從在中心天庭以後,活動範圍很小,平時極少見他亂跑。
還不等緣杏想到什麼,就有仙侍過來,拱手道:“天狐公主,天後娘娘有請。”
緣杏自然應下。
她走到殿外,正好遇見披著常衣的弦羽。
緣杏見羽師兄衣衫單薄、長發微潮,“咦”了一聲。
緣杏問:“師兄,你不是說回書房批文書嗎?但我先前去書房找你,你好像不在。”
弦羽猶豫,旋即應道:“……對。”
“師兄,是改成沐浴了?”
“……是。回書房的路上,衣衫不慎沾了臟,就臨時去了湯池。”
師兄說得好像沒什麼不對勁的,但緣杏莫名覺得他回答不妥。
緣杏看著弦羽帶著潮濕的烏發,伸手去碰,卻感到絲絲的涼意,驚訝道:“師兄洗的是冷泉?”
“……嗯。”
“為什麼呀?那不是苦修練功才用的?”
“……今日有些熱了,覺得涼水舒服些。”
緣杏不解。
她看了看園中草木。
這個時節,算是暑末,花園中綠樹繁蔭。
熱是比秋冬熱一點,但中心天庭位於九重天之上,所謂高處不勝寒,天宮中常年是淡淡的清寒,說熱到要洗冷水,著實過了一些。
緣杏百思不得其解,但弦羽神情並無異樣,隻攜了她的手,與緣杏一起進仙殿,倒像是緣杏想多了。
天後見到緣杏過來,很是欣喜。
她拉著兩人聊了幾句,然後宣布道――
“關於你們二人的婚期,天帝求問天機,算出來,就定在兩年之後,你們覺得如何?可有異議?”
緣杏與弦羽麵麵相覷。
他們兩人都才剛出師門,算是剛起步,雖然身體已經成熟,但以仙界的壽歲來說,隻能算是剛出茅廬的小仙,至少要百來年才能上正軌。
緣杏本來以為,她與羽師兄大約會長期保持未婚夫妻的狀態,至於正式成婚,總要等個幾百年的。
這也沒什麼,他們平時親親抱抱都不受什麼阻礙,更進一步也是你情我願。唯有成婚是一樁要事,意為在天地麵前結契,尤其天庭太子大婚,怎麼想都是不可草率的大事情。
訂婚沒幾年就辦掉了,反而顯得有些草率。
弦羽先回過神來,他沒多大反應,唯有麵色清冷:“又是父君定的?”
“嗯,主要是你父君的意思。”
緣杏也問:“這麼著急……會不會太快了?”
“我本來也覺得有些快。”
天後解釋。
“不過,天帝他又說,等你們二人成婚以後,他立即就將你們定為代天帝與代天後。你們二人現在資曆尚淺,直接繼位怕是不行,但可以先將頭銜地位明確下來,我們還在背後幫助你們,慢慢再過度。”
這個消息比上一個成婚還要震撼,緣杏刹那就呆住了。
代天帝,代天後。
光是聽頭銜,緣杏就能想象到這是何等重要的位置,她與師兄雖然人人都說資曆不凡、日後前途無量,又分彆是畫心和琴心,但直接登上巔峰之位,好像實在是過了。
天帝和天後都是萬餘歲的上仙上神,她與師兄年輕不論,修為也萬萬撐不住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