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師兄目如黑石, 深邃通透,若有清光。
緣杏與他對視半晌,覺得難為情,複又垂頭。
她輕喚了一聲:“羽師兄……”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 倒映在弦羽眼中, 是何等景象。
正如憐雨所說, 舞蹈是原始的求愛, 最容易勾起戀人內心深處最為質樸簡單的欲望和愛意。
弦羽此刻心口滾燙。
彈曲看緣杏起舞的激蕩激動還留在胸間,他滿眼都是緣杏眼神像小動物似的杏眸。
這樣的眼神,簡直讓人想當場將她拆吞入腹。
弦羽定了定神,逼迫自己保持冷靜,可惜此時, 所有的嘗試都隻能是徒勞。
他隻能按捺著自己心裡的火焰, 虛偽地保持著表麵上的正經。他不自覺地避了一瞬緣杏的目光, 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我這幾天的工作忽然都停了,難不成,是師妹去和母君說的?”
“……對。”
緣杏知道肯定瞞不過師兄, 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戳穿了,不由亂了陣腳。
弦羽又問:“師妹今晚……是故意在等我過去?”
“師兄看出來了?”
緣杏被戳穿, 愈發慌亂。
她耷拉下耳朵, 擔憂道:“師兄生我氣了?”
弦羽沉聲:“沒有。”
緣杏覺得師兄今晚有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他的外表還是一如既往光風霽月, 可聲音有點沉,好像在克製什麼一般。
於是她逼進了看他, 卻沒想到這個舉動,更讓弦羽坐立難安。
弦羽更加回避她的目光。
這一次, 他避得太明顯了一些,讓緣杏看出了端倪。
緣杏頓時慌了,問:“師兄今晚,不開心?”
“沒有,我很開心。”
弦羽回答。
他略作思索,又補了一句:“近五年來,最開心的一次。”
弦羽問:“師妹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緣杏回答說:“快一個月了。主要是要跟憐雨師姐學舞……後來我們合計弄一個祭月儀式,憐雨師姐說,這樣比直接喊師兄你來伴奏更好。因為怕師兄你沒有時間來,我提前去與天後說了……天後姑姑其實也很擔心你,覺得你這樣一直做事不行,她說她可以頂住天帝那裡的壓力,讓師兄你休息幾日。”
弦羽失言。
他沒想到緣杏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既是驚訝,又是感動。
而這時,緣杏上前一步,好像想要抱他。
弦羽措手不及,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弦羽看著緣杏疑惑的麵容,頓了頓,正色說道:“師妹今晚,還是離我遠一些為好。”
“為什麼?”
“我今晚……與平時不同。定力未必有那麼好。”
緣杏驟然赤了臉。
她的九條雪尾在月光下左右甩了甩,像一把大絨扇。
過了一會兒,卻聽緣杏說:“師兄,你知道,我不介意的。”
“……師妹你身體不好。”
“我身體也沒那麼不好。師兄溫柔,我知道師兄待我會小心體貼的。”
弦羽失言。
緣杏看著他的眼神是如此信任,可他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師妹以為的那樣克製,以他對師妹的感情,他並不是很有把握。
弦羽停頓,他說:“我沒有師妹想得那麼有自控力。”
“沒有也沒關係。”
緣杏害羞地踮了踮腳,九條尾巴又開始擺了。
她臉紅說:“其實我之前從安霖姑姑……就是北海女君那裡聽說了,說龍……所以我才特意跟天後說,讓師兄你多休息幾天。”
說到這裡,緣杏微微歪了下頭,有些不解道:“我本來是想,讓師兄你清閒三日的。不過天後姑姑聽了我們的打算以後,跟我說三天大概不夠,直接給了七天,還說萬一不夠還可以再寬鬆幾天。”
“娘她……”
這回換弦羽熱了臉。
他的耳尖冒了紅,他本來聽緣杏說前半段就已經開始不安,現在聽後半段,都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緣杏再度走過去,抱住師兄的腰,將自己的臉埋在師兄胸口。
她問:“師兄,你為什麼總是悶悶不樂?為什麼總是將我推遠,想要一個人解決所有的事?現在的情況……真是師兄想要的?”
弦羽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