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
師兄弟兩人鬥著嘴,不過眾人這麼多年都習慣了,完全可以當作耳旁風。
弦羽此刻無心顧及兩位師弟,他的目光直直看著庭院一處,一動不動。他清晰地記得,緣杏就是在這個位置消失的。
忽然間,弦羽所注視的那個地方,忽然憑空亮起一道淺淺的金光,由弱到強,就像金色的光束從空氣的裂縫中滲出來。
那道口子逐漸撐大,逐漸破裂,然後,從裂縫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那是一個神女。
她皮膚白似輕雪,步態如蓮,著素衣淺鞋。
這神女動作並無特異之處,可莫名之中,就讓人一種遺世獨立、縹緲清雅之感。
是緣杏。
弦羽素來沉靜的目光,漸漸有了變化。
眾人皆認了出來,可又有些不敢認。
緣杏的外貌其實沒多大變化,還是當年少女容顏,可是神情氣質卻變了。
她麵色淡然,一雙杏眸通透而靜然,仿佛能看透人心。她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種奇異的安然和自信,那一身清逸卓然之氣,卻讓人見之難忘。
緣杏久居女媧神境,好久沒有回到現世,重新見到這久違的風光,也有些不適應。
她環顧四周,想回憶此間是何間,然後目光又一一掠過過來接她的人群。
還是狐君夫婦最先反應過來。
女君有些壓抑不住情緒,率先上前道:“杏杏,女兒!”
說著,便過去抱她。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女君是沒有什麼隔閡的。
緣杏也第一時間認出了父母,抱住迎過來的母親,輕喚道:“娘,爹?哥哥?”
緣正見狀也跟著父母上前。
緣杏先與父母重逢,笑盈盈的。
待一家人親昵完畢,包括兩位狐君在內,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弦羽身上,似乎想看他如何反應。
弦羽頓了頓,卻沒有立即上前。
在場之人,無人不知弦羽對緣杏是何等思念,是如何將杏樹種成杏海。
太子弦羽宅外的杏花海,都已是仙界一景了。
可是五百年的相思語,到了終於相見的時候,他卻一句都沒有說,隻是笑了笑,對緣杏道:“師妹,你回來了。”
“師兄。”
緣杏喚了一聲。
她隔著父母和兄長,遙遙望向站在人群最後那人。
師兄的氣勢不一樣了。
他果真是個神君了。
師兄今日穿了件杏黃色的罩衫,修直挺拔,很像北天宮的弟子服。他在那裡一站,倒容易讓人想到五百年之前。
當年那麼濃烈的思慕相戀,一眨眼,都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緣杏的目光與弦羽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了一刹那。
但兩人都並未像其他人先前想得那樣激動。
緣杏並未再與其他人說什麼,轉而問道:“現在天陷的情況如何了?”
緣正言道:“不是很好。”
這五百年,天帝與天後傾儘了全力,暫且撐住了天空陷落之處。
不過,硬撐終究是硬撐,與補好有天壤之彆。
弦羽停頓了一下,主動說:“父君與母君如今力量大減,維持天庭已經十分困難。雖然穹天陷落之處,尚且能支撐幾十年,但是因為天帝天後力量衰弱,妖魔變得相當躁動,魔洞出現也越來越頻繁。”
東撓了下頭,附和道:“這兩年魔族真的很煩人,我們都快忙死了。杏師妹,我今天抽空來接你,還被外公一通臭罵呢。”
弦羽的言辭,頗為公事公辦。
緣杏點了下頭,然後她看向東。
緣杏的洞察力不弱,很快就注意到,東師兄抬起手腕的時候,上麵似有舊傷。另外他的手指和手掌,也因為長期練刀,磨出厚厚的繭子。
緣杏眼神微沉。
她直截了當地問:“那我們準備補天吧。你們何時可以開始?”
緣正一頓,問:“你已經可以補了嗎?”
緣杏說:“我隨時可以。”
緣杏的眼神沉著,那視線,仿佛寫著“我現在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