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洄屏住呼吸,側過身擋在江悅前麵,用手臂向後推了推示意她往後退出。
幾人正打算悄無聲息地從這古怪的包間裡退出,然而計劃卻趕不上變化。
陳立已經一把奪過了男生手上的紙條,周澤建目光一縮,下一秒,陳立已經將紙張攤開了。
紙張八成被亂七八糟的紅色印記塗滿,睜眼望去難以辨彆內容。
陳立沒有多想,他將紙張拿遠,一邊調整角度一邊說:“這都是什麼鬼畫……”
“符”字還沒來得及從喉間劃出,一股寒意已經爬上了他的脊椎,鑽進了他的唇齒。
他現在這個角度,正好看清楚上麵的內容。
“建哥、幫我看看……幫我看看……”
男生的聲音像用石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劃過那般讓人難以忍受,簡直不像是人類發出的。
“上麵是不是寫著……”
“死!都去死啊!!!”
尖銳的爆鳴響徹整個樓道,似乎一道氣流從正中間爆開!包間的玻璃被全部震碎,劈裡啪啦砸了一地。
下一秒,人群中有人尖叫起來:“啊啊!!啊啊——!!”
隻見那男生的頭部已經徹底裂開,五官像被放了氣的氣球那樣蔫萎了下去,麵部的皮膚被撐開,長出了一隻如細犬般尖長的怪物頭顱,通體漆黑的怪物身上滴落出瀝青般的液體,掉落在地發出灼燒聲。
它猛地長大嘴,露出上下嵌滿鋒利地尖牙,在眾人看清它全貌的瞬間,它便猛地俯身咬住了距離最近的陳立的肩膀。
直接扯下一塊血肉來!
“啊!!”
陳立痛得近乎昏死過去,他跌倒在地,連向後爬的力氣都沒有。
房間裡一時間隻有這怪物咀嚼食物的聲音。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應不洄站在房間的邊緣,她的手正扶著門框,她不得不調動全部注意力讓自己控製力道,以免發出聲響引來那怪物的注意力。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人類原始的求生本能在這一刻湧然而上,她心臟狂跳,後背滲出了冷汗。
她心裡狂罵了好幾句臟話,同時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這種情況下如果亂了陣腳,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周澤建是距離怪物第二近的人。
在近距離目擊好友被撕碎血肉後,他所有的豪情壯誌、想展露身手讓大家刮目相看的虛榮心全都化為了烏有,響徹大腦的隻有對死的恐懼。
原本他已經將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此時卻感覺有千鈞之重懸於手腕,怎麼都拔不出刀。
陳立的瞳孔已經被那怪物給占據,怪物伸長了軀體,像一根延伸而出的蚯蚓。
它張大嘴巴,唾液滴落到了陳立的腳下,地板洞穿的焦味薰入眾人口鼻。
陳立從胸腔裡擠出一丁點虛弱的哀求,一個字一個字地抖出來:“救、救命,建……哥……救……”
最後一個字沒能送出,因為怪花已經直接將他吞入了肚子裡,伴隨著“咕嚕”的吞咽聲,陳立半截身子沒被咬住,直接掉了出來,像一塊變形的肥皂。
這一幕使在場所有人的恐慌終於達到了頂峰。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放我出去!”“快跑!!”“有怪物啊啊啊!!”
第一個人開始尖叫後,其餘人也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有人手腳發軟地癱坐在地,乾脆直接手腳並用向外爬去。
周澤建手指都在打顫,他拔出刀胡亂揮舞著,嘴裡發出驚恐的怪叫,邊朝門口跑去。
應不洄見怪物仍在咀嚼,直接扔掉自己手裡的那框草莓,抓起身旁兩人的手就朝外跑去!
背後傳來了令人心驚膽寒的撕咬聲和尖叫聲,還混雜著少許帶著哭腔的喊“媽媽”“爸爸”的聲音。
應不洄忍著胃裡的翻滾,目光直直看著前方,對身旁的人說道:“不要回頭!把草莓扔了!”
林遲立刻照辦,江悅起初隻是機械地被應不洄拉扯著跑,被她一喊總算回了神,乾脆地將自己那筐護了半天的草莓往旁邊一甩。
腳下步伐加快,心臟幾乎要從胸膛蹦出。
“快,我們快出去了!”江悅激動地說。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哐——”巨響。
那怪物竟然直接破牆衝了出來!
與此同時,應不洄她們終於衝出了走廊!
在外界的太陽灑落到頭頂的刹那,她聽到旁邊的江悅吸了一口涼氣。
正麵前是一片粗糙的水泥地廣場,邊緣和菜地接壤,幾個小時前年紀大的領隊老師還在那兒和幾個同學一起挖地菜,如今上頭已經潑灑了不知從誰身上濺出的血跡,殘肢斷臂像被遺棄在地裡的莊稼。
和那隻怪物模樣如出一轍,但體型稍小的犬怪在附近橫衝直撞。
它們從草棚屋頂上跳下,尋找到落單的人攻擊,有人拿起手邊的東西胡亂揮舞抵抗,人們尖叫著四處亂逃,或是腿軟地癱坐在地,改為手腳並用爬行。
江悅愣了:“怎麼辦……”
她們還有地方跑嗎?
應不洄把旁邊小賣部門口掃帚的木杆拔了下來,她手心都是汗,差點脫手。
“我們往大路去。”她說。
時間緊迫,沒有更多的思考時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然而繼續在原地思考隻會被身後的怪物追上。
幾人沿著主乾道往外跑,踩起一地飛灰,路上林遲和江悅幸運地順到了水果刀和擀麵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