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受害者他們的靈魂被從身體裡抽離了,現在隻是一具空殼。”
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自身側傳來,是袁歲。
她從斜後方走了出來,撬棍被她握在手裡,黑色的馬尾迎風飄揚。
天空已經不知何時開始落下小雨,在場的三人都沒有注意到落在她們頭發和兩肩的雨水。
袁歲看著應不洄,目光有些複雜。
她解釋道:“完整的獻祭儀式是將這些人的靈魂抽離,送進深淵之中,在從深淵中將這些靈魂送到指定的‘被獻祭方’手中,五個完整的陣法才能形成道標,實現最後一步。”
“獻祭就像送快遞。”她換了個方式比喻,“五個完整的陣法才是收件者的詳細坐標,現在這些靈魂已經被打包發車,但是因為沒有正確的坐標,迷失在了運輸路上。”
她歎了口氣:“這些被強行擄至深淵的靈魂,現在正在深淵中遊蕩。”
見氣氛越發壓抑,孟曉連忙說道:“我們已經向中央彙報了,上麵正在想辦法處理,爭取讓所有遊蕩的靈魂都重新歸位!”
應不洄什麼也沒說,隻是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孟曉。
她緩緩道:“你剛才說,隻是一部人?”
孟曉目光遊移:“是……我們正在統計受災情況,還有一部分人隻是受到影響,單純地睡了過去,很快就會醒來。”
應不洄隻聽進去了最後那句話。
她沉默地收刀。
應不洄:“我先走了。”
她要回家。
孟曉看著她飛速跑遠的背影,嘴唇動了動。
在她即將消失在拐角處時,孟曉大聲喊道:“有什麼事都可以聯係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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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不洄竭儘所能以最快速度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她從未這麼馬力全開地奔跑過,應不洄感覺自己的肺都在燃燒。
往小區那邊去的路上她看到了不少官方的工作人員,他們有的正在嘗試喚醒誰在路上的人,也有人走進了店鋪裡,都在統計這次的具體情況。
應不洄進了小區,保安亭裡的大爺正伏在桌上,呼吸勻稱看起來也睡過去了。
聽到聲響,他竟是眼皮微動,看著就要醒了。
應不洄心裡燃起一些希望,趕緊衝回家裡,她摸鑰匙時都有些不利索,多花了好幾秒才打開門。
“我回來了!”她大聲喊著,就像平時那樣。
屋內無人回應。
應不洄臉色十分難看地在屋內搜尋外婆的身影,很快她就發現她的位置。
老人在陽台上,麵朝著窗外,正好能看到樓下保安亭的方向,她雙目緊閉著,看起來隻是睡了過去。
應不洄上前握住她的手,她控製著力道,動作很輕很輕。
她喊道:“……外婆?”
果然,沒有回應。
她沉默了幾秒,說道:“你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
應不洄將老人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床上,將她的發卡拆掉扔到桌上,脫下外套,替她蓋上被子。
她又叫了幾次,外婆還是沒有半點要醒的跡象。
應不洄在旁邊坐了一刻鐘,突然站起身。
“外賣的菜到了,我剛才忘記拿了。”她說,“我下去一趟。”
當然,沒有人回應她。
她重新回到客廳準備出門,才看到客廳茶幾上鋪著揉麵墊。
攪打混合好的餃子餡正在不鏽鋼碗裡,旁邊是一摞分好的餃子皮。
她感慨道:“不是說了還有很多,先不要做了麼……之前做的都沒吃完呢。”
應不洄把餃子餡放進冰箱裡,然後下樓去拿應仙荷買的菜。
自提點旁,保安大爺已經醒了,看到應不洄還朝她打招呼:“小應啊,我看你外婆給你買了不少好東西,今天晚上有口福咯。”
應不洄提著菜的手一僵,她“嗯”了一聲就上樓了。
應不洄開始收拾桌子,洗菜,煮飯,簡單做了一餐。
全部做完後,外婆依然沒有醒來,她也沒有胃口,就搬了個椅子,坐在她身旁。
直到天色完全變暗,已經過了午夜,外婆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應不洄就這麼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淩晨,才昏昏沉沉地在椅子上睡著了。
再睜開眼,一切如故。
一覺醒來後,噩夢消失,親人重回身邊——這果然是電影裡才會有的劇情。
……在現實裡,睜開眼睛也隻能繼續麵對現實啊,她想。
應不洄從椅子上起來,舒展僵硬的身體,慢步走到廚房,將昨晚做的飯菜拿出來加熱。
她站在微波爐旁,沒什麼表情的臉映在微波爐的門上。
應不洄問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恢複原樣?”
她頭一次在家用這麼大的音量和奈芙蒂斯說話。
奈芙蒂斯的聲音中帶著似乎是笑意的情緒,她尾音悠長地說道:
【去深淵之中找到她。】
【然後,讓她重新回到這具軀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