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嬰們忽然動了。
它們有的還走不穩,跌跌撞撞隻能靠爬的,一步步向他逼近。男人在這樣浩浩蕩蕩的大軍攻勢下情不自禁逐步後退,直至後背撞著什麼才猛然回頭,隻瞧見一團接著一團鬼火於他眼前閃爍。
後麵潛伏著山峰一樣巨大的陰影,山峰中閃起了無數隻棕黃色的眼睛。
腥氣。
於這其中露出的雪亮的牙齒。
“……”
前是狼,後是虎。
他咽了口唾沫,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攤上了大事。
死了的一號,也沒有這般傾巢而出的待遇。
“但是為什麼?”他徒勞地仍在試圖掙紮,“本不該是我,我前麵、我前麵還有一個人……”
他始終還是無法把這件事與方才險些被他欺侮的青年聯係在一起。對方不過是個普通玩家,一個普通玩家,能算得了什麼?
至於讓整個副本的NPC都跟著發瘋??
寇冬:“唉。”
人最怕的就是不聽話,和你說了許多遍都犟著頭不肯信。跟頭老倔驢一樣,拉都拉不回來。
三號男人注視著他,忽然意識到他平安無恙,根本沒有被這些NPC波及。他本是老手,自然不愚蠢,隻是不敢相信,“……是你?”
寇冬:“都說了,哭的肯定是你。”
不可能是我。
男人哆嗦著嘴唇,顫抖著給他跪下了,磕的咚咚作響,額頭全是血。
“我眼瞎,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喪儘天良……”
寇冬搖了搖頭,廢掉了他心頭最後一絲希望,“沒用。”
他們是不可能放過你的。
因為你已經碰著我了。
“我!”男人嘶聲叫著,“我給你當牛做馬,我——”
嬰孩的哭聲響起來了。它們的眼裡燃著滔滔的火,順著他的腳攀爬而上,啃咬他的皮膚。拎著斧子的男人出現在儘頭處,將他的骨頭砍得梆梆作響;小鬼們剖開他的胸膛,妖獸銜起他掉落的眼珠——他轉瞬被兩旁的陰影們吞沒了,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痛極了的尖叫。
在這其中,那一道童聲重新嘻嘻笑著響起。
它就緊貼著男人的耳朵,反複地念著,像是一句詛咒,聲音中滿是森森的寒意。
“動了他,你做湯;”
“動了他,你做湯——”
到了最後,這聲音近乎嘶聲叫了起來,尖銳的如同粉筆在黑板上用力劃過的鈍響。
“動了他,你做湯!!!”
他眼前的光影逐漸旋轉,慢慢被一層近乎血色的霧氣所籠罩。
他倒了下去。
原地所剩下的,隻有一具白慘慘的骨架。NPC們扭過頭來,重新將森森的目光對準了寇冬。
寇冬:“……”
寇冬舉起雙手,澄清:“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我是無辜的,都是他自己要找死。
“最好如此,”他聽到那童聲嘻嘻笑道,“爹爹,你可要聽話……”
寇冬心說,不聽話能怎麼著——難不成你們還能把我燉了?
他不信NPC有這個心。
許是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那稚嫩的童聲繼續道:“不聽話的話——”
他的衣服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
就好像有誰站在他麵前,將手掌按在了他的肚子上。寒意透過薄薄的紡織物近乎烙在了皮膚上,寇冬將衣角掀起,看到皮肉上留下了一個青紫色的印痕。
“我怎麼會把爹爹燉湯呢?”
鬼嬰說,陸續在他肚子上留下許多指印、掌印。
“我隻會鑽進爹爹的這裡。”
“爹爹——可要把我們生出來啊。”
寇冬:“……”
寇冬的頭皮發麻了一瞬,旋即冷靜道:“你說我們。”
哪兒來的“們”?
在場的果子們齊刷刷昂起了頭,搖頭晃腦提醒他注意。
寇冬大約這麼一估摸,登時心驚肉跳。
這特麼是有多少!
幾百還是一千,這得多少年才能一個個生完?!
不對,他都被帶跑偏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生孩子?
他也沒那功能器官啊!
寇冬費勁兒地咽了好幾口唾沫,心中覺著這不行。
他生不了的,這肯定是要死人的。
鬼嬰陰涔涔笑道:“我覺得可以。”
“……”
你覺得可以管個屁用啊!豬都不帶這麼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