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底氣不足的反駁在旁邊幾人眼中沒有任何可信度,公子虔捶著腦袋,一邊念叨著“就說霽兒這兩天沒精神”“他這個長輩實在太不稱職了怎麼沒就想到要請疾醫”一邊風風火火讓人去宮裡請人。
他身強體壯除了打仗時受傷基本沒生過病,家裡的孩子們也壯實,連最文靜的仲嬴也能隨意上馬玩鬨,竟然忘了霽兒和他們家的皮實小子們不一樣,這是個嬌生慣養一碰就碎的金貴娃娃啊。
公子虔想不起來的時候是想不起來,一想起來就想到去年冬天四五個月,衛霽就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個多月的光輝事跡。
夏天的時候健健康康多好,眼看著這又要到冬天了,可彆再一不小心又生病了。
衛霽聽著公子虔一邊轉悠一邊念叨,覺得他哥應該不想要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長輩。
幾個小娃娃也都圍了上來,小太子仰著臉滿眼心疼,阿姊孟嬴也擔心的看著向來溫潤有禮的漂亮哥哥,怕他們家小弟鬨人特意將人拘在了懷裡。
孫大軍師推著輪椅後退了幾步,看著瞬間熱鬨起來的小院兒捏了捏下巴,“方才要請疾醫的時候不見反應,聽到公子不舒服後才這麼急,果然,公子才是最要緊的。”
王詡老爺子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自己知道就行,說出來乾什麼?”
孫大軍師:
行吧,今天依舊是被埋汰的一天。
老疾醫幾乎是被侍衛一路扛過來的,兩腳沾地後直接對著急吼吼的家夥一通臭罵,然後才整理好衣服拿上藥箱推門進去。
現在的小子真是過分,還好他眼疾手快把藥箱給掂上了,再急也得讓他把東西收拾好不是,不然出門後再回去拿豈不是更費事兒?
衛霽被小娃娃們眼淚汪汪的圍著,身邊還有個原地轉圈就能把人轉悠暈的公子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孫伯靈啊孫伯靈,你怎麼那麼能搞事兒呢?
少年人雙目無神的看著躲到一邊兒和老爺子拌嘴的孫大軍師,磨了磨牙決定自己也要搞事兒,不把這些人折騰的人仰馬翻他就不是衛霽。
老疾醫剛將衣服胡須打理好,推開門後又被公子虔扯著風一般跑到石桌前,剛整理好的胡須不可避免的再一次在風中淩亂。
衛霽看著這張熟悉的麵孔,將幾個小孩兒哄到一邊兒然後無可奈何將手臂伸出來,“將嚴疾醫,又見麵了。”
老疾醫的火氣被熟悉的聲音澆的連煙都不剩,看著去年被他醫治了一個冬天的少年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兩眼發亮的衝了過去,“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公子又到秦國,實乃我秦國醫者的福氣啊!”
他祖祖輩輩都是秦宮的醫者,研究了大半輩子的醫術,然而他會的東西在這個客居在秦的衛國公子麵前卻不值一提。
醫家最看重自身本事,如果不是實在比不過,沒有人會承認自己不如他人,公子霽小小年紀卻對醫理了解頗深,經常三兩句話就能讓他茅塞頓開,當初他離開秦國時他還傷心了好長時間,這世上除了公子霽還能又誰如此大方不介意旁人偷師?
他惋惜了大半年,沒想到今天又見著了。
老疾醫心情好的不得了,臉上直接笑出一朵花來,手指放在衛霽手腕上,按了一會兒後笑容就慢慢消失了,“之前就說過公子不得勞累不得費神,您身子骨弱,經不起那麼大消耗,看來您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衛霽懵懵的看著煞有其事得出結果的老疾醫,看他提筆就要寫藥方趕緊將人攔下,態度難得的強硬,“疾醫且慢,我覺得我沒病。”
他自己就是大夫,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的體弱隻能慢慢調理,喝什麼藥都沒有用,最近可能的確有點大意,但是不吃藥也能慢慢緩過來,可彆再折騰他了。
公子虔眉頭一豎,看著為了不喝藥開始胡攪蠻纏的少年人滿眼不讚同,“霽兒,諱疾忌醫身體什麼時候能好,你忘了去年冬天遭的罪了?”
“沒忘,可是去年冬天隻是意外,今年在櫟陽城養的好好的,肯定不會再出問題。”衛霽信誓旦旦說著,就差把手豎到耳邊對天發誓了。
然而在場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甚至連孟嬴小公主都板起小臉兒過來說道,“霽哥哥,生病了就要乖乖喝藥,不能因為怕苦就不喝。”
“阿姊說的對,霽哥哥要乖乖喝藥,駟兒會把騏哥哥驊哥哥的飴糖都搶過來給霽哥哥吃,吃了飴糖嘴裡就不苦了。”小太子也是一本正經的勸著,不管公子騏和公子驊就站在旁邊,說起搶糖吃這種事情還驕傲的挺了挺胸脯。
他以後一定是家裡最厲害的崽,再過幾年騏哥哥和驊哥哥在騎馬射箭上就比不過他了,到時候進山打獵,他可以給霽哥哥打最漂亮的毛皮來做袍子。
公子騏和公子驊麵麵相覷,不明白這件事情是怎麼扯到他們身上的,大人的飴糖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隻有小孩子才會被限製,小弟平時看著多機靈,怎麼這會兒卻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