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掏心,泰山壓頂,二龍戲珠,螳螂拳,阿福打敗了成龍。
魏國占據了當初晉國大部分財富,當時魏文侯又重用李悝、吳起、西門豹等人,在國內推行變法重農強兵,國力強盛諸侯莫敢與之爭鋒,從此拉開了魏國獨霸中原的序幕。
而秦國非但國力疲弱政權不穩,國君還不思進取貪圖安逸,甚至連廢立都是由幾個庶長說了算,在魏國吳起領兵之後更是連吃敗仗,短短幾年的時間,早在穆公時期就被秦國占有的河西之便全部歸了魏國。
獻公在魏國生活了二十九年,歸秦之後看到秦國的衰敗深受刺激,當時的秦國隻剩下隴山以東、洛水以西、秦嶺以北的渭河平原,土地狹小四麵受敵,好幾次都被打到差點亡國。
先祖穆公稱霸西戎,後人卻落魄至此,見識過魏國的強大之後,他自然無法忍受秦國再衰敗下去,廢止人殉、遷都櫟陽,編製戶籍、推廣縣製、為了恢複河西失地更是年年與魏國開戰。
獻公在位二十三年,秦公依舊窮苦,卻險而又險的止住了繼續衰落的腳步,要是再內亂下去,不出十年,虎視眈眈的魏國就能和西戎北狄一同將秦地瓜分殆儘。
老國後和獻公一同走過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老世族可以不聽趙渠梁的命令,但是絕對不敢將老國後惹惱,就像現在想給公子虔使絆子,謠言哪兒都不去就率先到了她的耳邊。
公子虔最初帶紅薯回來時就提起過衛霽,老國後對大兒子偶然間撿到的兩個少年有些印象,更沒想到隻是將人收留進府就會被人傳成了這樣,“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
“公子霽很乖,隻有小甲才會偶爾出門,他們連人都沒見過就能編排出這麼一出戲,可見是有意衝著大哥而來。”秦公寒聲開口,不管反對的勢頭有多大,秦國該變也還是要變下去。
死守著那些老舊的宗法規矩,他們什麼時候才能和山東諸國一樣強大起來?
在變法成為大勢的時候,墨守成規是自尋死路,秦國經不起再一次內亂,也經不起魏國再一輪的開戰,隻有變法才能強國,魏國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國後皺緊了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沉聲說道,“先去查查謠言出處,眼看著又要對西戎動兵,這時候敗壞老大的名聲,他們是想讓兵娃子們造反嗎?”
“娘放心,兒馬上去查。”秦公眸中帶了些冷意,他是剛繼位不假,可不代表真的奈何不了那些老東西。
不破不立,變法勢必要動到老世族的利益,他們也不動腦子想想,隻有秦國變強他們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如果連國都沒了,死守著那一點兒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當年魏文侯有李悝,他秦國什麼時候能有李悝那般的大才到來啊?
趙渠梁低聲歎了一口氣,當國君難,當秦國的國君更難,國家四麵皆敵,國人整日想的都是耕戰,懂文墨的少,能理政事的就更少了。
山東士子嫌棄秦國窮苦,連商賈都很少過來,那些金貴的讀書人就更不會留下來了。
所以公子霽到底為什麼大冬天的跑秦國來了?
想知道,還是想知道。
“老大還不知道這事兒,回頭你和他說一下,按住他那暴脾氣,就算要處置那些人也不能經他的手。”老國後對大兒子的脾氣很不放心,叮囑了幾句然後又說道,“公子霽的身份如果不能暴露,那就繼續住在他那裡吧,讓下人的嘴巴閉嚴實,彆聽風就是雨再把人給嚇著了。”
趙渠梁點頭應下,看他們家娘親的神色緩和了下來,捏著手臂上的肌肉忍不住埋怨的說道,“我還以為娘要讓霽兒搬到櫟陽宮,這些天大哥送來的那些吃食全都是那孩子想出來的,娘是沒見到,大哥現在看見吃的連兒這個親弟弟都不要了。”
不是他說,大哥再這麼吃下去明春可能就沒有能駝得動他的馬了。
“這裡人來人往不安生,留你大哥哪兒就挺好。”老國後搖了搖頭,感覺小兒子似乎話中有話,於是上上下下來回將人打量了好幾遍,然後才了然的問道,“你是不是饞那孩子做出來的吃食了?”
“娘,正說著大哥您彆往我身上扯。”趙渠梁臉色一僵,氣哼哼就要起身出去,“廚子那邊已經吩咐下去了,今兒中午吃的麵味道很是不錯,大哥往您這兒送東西送的多了那孩子也記住了,這是特意給您留的。”
老國後有些驚訝的坐正了身子,“老大提過府上的衛國少年性子乖巧,現在連你也這麼說,他既是衛國公子,為何會大老遠的來到秦國?”
衛國以魏國為尊,秦魏是世仇,如果衛國內部有什麼事情,最先去的應該是魏國而不是他們這窮苦之地。
“我原來也以為問題出在衛國公室,後來探子回來說起衛君的反應,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兒,那孩子對此諱莫如深,我也就沒怎麼詢問。”趙渠梁簡單說了幾句,雖然他一樣很好奇,但是也不好特意去掀人家傷疤。
確定不會對秦國有害就足夠了,其他的等時機成熟再查也不遲。
櫟陽宮中,母子二人揮退眾人說著話,長公子府上,水霧繚繞氣氛依舊火熱。
衛霽吃了一碗就吃飽了,然後就裹緊了鬥篷笑吟吟的靠在旁邊的欄杆上,原以為見識過公子虔的食量之後,準備了那麼多菜足夠他們三個吃,沒想到這人真正放開之後更是驚人。
小甲看著見了底的小鼎滿是震驚,張了張嘴愣是什麼也沒說出來,他大概知道秦國為什麼這麼窮了。
一個個的都這麼能吃,秦國肯定是被吃窮的。
“看我乾什麼?”公子虔滿足的放下筷子,伸手在小甲眼前晃了晃然後滿不在乎的說道,“能吃是福,像你家公子這樣一頓隻吃那麼丁點兒才不好,吃飯少就長不高,長不高的話就連打仗軍營都不收。”
“我家公子才不需要上戰場,他隻是年紀小,過幾年肯定會長高。”小甲小聲嘟囔著,沒有注意到他們家公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想起秦魏打了二十多年忍不住問道,“大人,我這樣的上戰場能打得過魏人嗎?”
“夠嗆。”公子虔煞有其事的給了兩個字的評價,正想再說些什麼然後猛然反應過來,“你想上戰場打魏人?”
秦人想打魏人很正常,這小子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
“馬上就要下雪封路,回去的路也不好走,先找人悄悄送消息回衛國,咱們等開春暖和了再走。”衛霽沒打算解釋太多,真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小甲這一驚一乍的更沒個安生了。
衛國的巔峰時代早已過去,三家分晉之後,這個曾經的偽強便徹底沒落了。
“百工之亂”讓衛國率先廢除了奴隸製,他們變法時間比魏國李悝變法都要早,然而卻沒有像魏國楚國一樣因為變法而強大,反而因此國力更弱了。
其原因,彆國變法由國君自上而下推行,衛國變法卻是被奴隸和百工強行逼著完成的,國君非但不是受益者,反而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因為國土都是膏腴之地,國中交通便利又有通商大邑,那一小片土地曆來都是中原兵家必爭之地,一望無際的肥沃平原誰不想要,可沒有足夠的實力卻擁有這麼好的地勢絕非好事。
民富國窮說的就是他們,衛國近百年來依附魏國,安安靜靜從不招惹事端,不管以後會怎麼樣,現在坐在衛公位子上的是他哥,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陰差陽錯在這裡睜開眼睛,可記憶中和兄長的感情不是假的,他總得為那個國家做些事情。
想讓衛國異軍突起直接一統天下絕無可能,彆看這個國家地方小,可人才的數量在諸國之中絕對名列前茅,如果可能,隻吳起一人就能讓衛國雄立於中原。
結果呢,那人在衛國散儘百萬家產也沒有得到重用,然後憤而離開去他國謀出路。
幾十年間,吳起率領魯國的軍隊擊敗過齊國,帶著魏國新兵打贏過秦國精銳,更有甚至,在楚國隻用一年便讓變法成效卓然。
如此大才,他就是飄上天了也不敢說自己能比得上。
魏國如今為什麼強盛?
一半是李悝變法,另一半就是吳起訓練出來的魏武卒。
衛國人才眾多,卻都在他國建功立業,一來是因為國內爭鬥不休,子殺父侄殺叔,隻近幾十年才好些;二來便是曆代國君皆不務正業,說句不好聽的,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當今衛公雖然不似衛懿公那般荒唐到封鶴為將軍,卻也沒正經到那裡去,衛霽想起他哥還有帝丘中“和藹可親”的官吏們,忍不住又頭疼的捏起了眉心。
真不是他沒出息,而是衛國從上到下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誰強認誰當老大。
戰略什麼戰略,沒有戰略,有就是找個老大抱大腿!
戰國紛爭不休,衛國卻無欲無求,連吳起都隻能在彆國施展手腳,他哪兒來的本事能讓那些安逸慣了的家夥們燃起鬥誌?
魏國靠不住,與其將希望都放在他們身上,不如換個更強大更穩定的靠山。
說他有私心也好沒見識也罷,身為華夏子孫,又自小在秦嶺幽穀中長大,金大腿這種東西除了秦國他真的找不出第二個選擇來,話說回來,他自己和魏國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