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3 章(2 / 2)

秦越人將針收好,看著很不舒服的少年人,從藥箱裡翻出一顆藥出來給他喂了下去,然後推門讓守在外麵的兩個人進來。

衛公在外很能端的住,在寶貝弟弟麵前卻顧不得那麼多,守了這麼多天終於將人盼醒,眼淚止不住就落了下來,“霽兒,還難受的厲害嗎?”

“哥”衛霽聽見這個聲音眼眶一紅,心裡莫名開始委屈,隻是忍著不肯掉金豆豆,把臉埋在兄長懷裡心裡難受的厲害。

秦越人看著兄弟情深的兩個人,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衛公身上,在旁邊遲疑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君上有疾否?”

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王詡老爺子:???

等等,這詞兒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衛公不想管什麼“君上有疾否”,寶貝弟弟終於醒了過來,他激動還來不及,根本就聽不見其他聲音。

老爺子覺得這樣不行,將房間留給這“久彆重逢”的兄弟倆,自己則是拉著老友出去問話,衛公身體康健,怎麼看也不像有疾的樣子,為何如此發問?

之前齊君的身體也算壯實,結果被這家夥一問沒過多久人就沒了,如今再來這麼一出,他心裡真有點拿不準會出什麼事兒。

秦越人背著藥箱出來,邊走邊說道,“衛公肝火旺盛,不治療可能會漸漸積成大病。”

老爺子腳步一頓,看著一本正經說話的老友滿是無奈,隻是肝火旺盛而已,他還以為是什麼大毛病。

公子霽在魏國出了這檔子事兒,當哥哥的火氣重點很正常,等回到帝丘就好了。

“我先給他開兩副藥,小病不注意慢慢就不好治了,趁現在兩副藥就能好轉得趕緊治。”秦越人拍了拍藥箱,語氣很是鄭重,“不要學齊公,諱疾忌醫要不得。”

衛公沒有注意旁邊的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終於醒過來的弟弟,“霽兒不怕,哥在呢。”

衛霽抱著兄長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又有了力氣,仗著彆人看不到把眼淚擦去,然後悶聲問道,“哥,我們現在在哪兒?”

“現在還在大梁,你一直不肯醒,哥怕路上顛簸再出事,就一直沒有離開。”衛公小聲說著,雙手甚至還在顫抖,他不敢想象弟弟如果真的出事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催著讓人回來,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們回家吧,回帝丘,這兒一點也不好。”衛霽蹭了蹭兄長的手,他片刻都不想在這裡待,大梁一點也不好,他想回家。

他還是個孩子,可以和兄長撒嬌告狀,心裡難受就是要說出來,不然接下來還是難受,魏國沒有好東西,他們不要留在大梁。

“今天天色已晚,讓下人連夜收拾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衛公現在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寶貝弟弟哪兒不舒服,要不是什麼都沒收拾就走實在太倉促,霽兒剛醒身體還虛弱著,他甚至想今晚就離開。

衛霽終於見到兄長,情緒根本控製不住,跟小孩兒一樣抓著他哥的袖子不肯鬆手,衛公知道弟弟在這兒受了委屈,放軟了聲音哄著,一點兒也不嫌心煩。

兄弟二人黏糊了好一會兒,衛霽才啞著嗓子問道,“哥,你到這兒多久了?”

“十多天了,你可真能睡,哥快要被你嚇死了。”衛公給寶貝弟弟把被子蓋好,看他又有要睡著的意思,慌忙出去將秦越人喊回來。

他不怕鬨騰,就怕弟弟再一睡不醒。

秦越人剛把藥抓好開始煎,遠遠聽見聲音趕緊走過去,看衛公這緊張的模樣家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回去看了一眼然後無奈道,“君上,公子沒事兒。”

“霽兒已經睡了那麼多天,為什麼還會想睡覺?”衛公皺緊眉頭,看著隻一會兒就又閉上眼睛的寶貝弟弟滿眼都是擔心。

“公子還病著,容易困倦將很正常。”秦越人又搭了一次脈,看著已經快緊張出病的衛公無奈道,“君上,您也該喝藥了。”

衛公愣了一下,“寡人為何要喝藥?”

“肝火旺盛,該降降火氣了。”秦越人溫溫吞吞說著,又安慰了幾句然後才起身出去看藥怎麼樣了。

衛公捏了捏眉心,扶著床邊兒的屏風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癱坐在席子上,他實在太害怕了,感覺隻要一會兒看不到,霽兒就又醒不過來了。

一身華服神色疲憊的青年坐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出去安排離開的事情,天色漸晚,驛館中的氣氛終於也沒有前些天那麼壓抑了。

魯侯赴宴回來,正想說他們後日可以離開大梁,衛公便率先開口了,“霽兒醒了,鬨著要回家,我們明日一早離開大梁。”

“總算是醒了,那孩子要是再不醒,你這個當哥的也得跟著倒下。”魯侯跟著鬆了一口氣,看著還有些恍惚的衛公安慰了幾句,然後將宴席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魏王的宴席,除了那些靡靡之音並沒有多少正經事,“魏罃說龐涓過兩天就該到大梁了,寡人覺得以那人的性子,到大梁後肯定還會有其他事情發生。”

“既然如此,那麼明日就一起離開。”衛公看著一身酒氣的魯侯,看著端著藥過來的下人,讓他們將秦越人請來,然後才回過頭來說道,“再留一會兒,見一個人再走。”

魯侯挑了挑眉,“是那個將霽兒救醒的疾醫?”

衛公點了點頭,麵不改色將送過來的藥喝完,漱過口後秦越人也到了,他似乎有個習慣,見到生人後先看麵色,行過禮後便看著魯侯問道,“君上有疾否?”

魯侯:???

衛公看著一臉茫然的魯侯,臉上終於現出了笑意,來大梁這麼多天,他還從來沒這麼暢快的笑過。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些小毛病,不可能隻有他自己是這樣,魯侯比他年長近二十歲,身上的問題肯定更容易看出來,這樣的話接下來喝藥的就不會隻有他和霽兒兩人了。

有藥一起喝才是鐵杆好兄弟!

魯侯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衛公為什麼笑的這麼開心,搖搖頭也沒說什麼,讓疾醫診脈開藥就是了,多大點事兒。

他一直將這人當小輩來看,這人來大梁後就一直愁眉苦臉,能笑笑也好,就是這位疾醫剛才說的話,他聽著怎麼有些耳熟呢?

衛公看著滿眼無奈伸出手讓秦越人把脈的魯侯,笑完之後主動介紹道,“這位便是神醫扁鵲,萬幸有神醫遊曆至此,不然霽兒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魯侯驚訝的看著為自己把脈的疾醫,捏了捏胡子哭笑不得,“原來您便是那位讓齊公提前治病的神醫,久仰久仰。”

難怪能把霽兒那孩子救醒,尋常遊學的疾醫沒那麼大本事,也就隻有神醫扁鵲這般才有如此高超的醫術了。

秦越人被魯侯這般反應弄的有些手足無措,太熱情了,不習慣。

他出師後遊曆過很多地方,醫術需要不斷的給人治病才能進步,隻留在一個地方見不了太多病症,所以他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

在遇到王詡老爺子之前,他剛從齊國離開。

不過他之前在齊國時受到的待遇並不好,已經過世的前任齊公甚至當他是無病找病來顯示醫術高明的騙子,雖然之後齊公便病重不治身亡證明了他不是騙子,但是依舊沒有多少人希望聽見他說話。

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毛病,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致死,所有人都一副聽見他說話後就會落得和前任齊公一樣的下場,他可真是太委屈了。

如衛公和魯侯這般聽醫者囑咐讓喝藥就喝藥的人不多,他可一定得好好珍惜。

秦越人心裡感動,診完脈便出去寫藥方,忍不住將最適合他們調養身體的方子寫了出來,其中用到的藥材不多,也不算太名貴,隻是因為味道過於苦澀,所以平時很少寫出來。

衛公魯侯這般遵醫囑,應該不會在意藥的味道如何,他可真是太感動了。

於是乎,當遵循醫囑的兩位國君拿到比尋常湯藥苦了不隻一點的藥之後,麵麵相覷艱難的將藥咽下,恨不得能回到之前將過於熱情的那個自己打死。

他們隻是感慨神醫醫術高超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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