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下一秒就要返回頂樓,抱著連禦一起往下跳。”岑禛又拆開了一管信息素,這時樊忽然意識到什麼,臉紅道:“岑禛你發情了!”
他一邊羞澀不已,一邊動作迅猛地搶過岑禛手裡的人造信息素,然後支支吾吾地說:“幸虧我趕來了……我們相合性81%呢,你用不著這些人造的啊,你可以……聞我的……”
陳無憂噫了一聲,背過身去繼續瀏覽論壇,塔和白塔的學生永遠是精力最旺盛的一批人,學校官網論壇也自然最為活躍,目前最為高高置頂又飄紅的帖子叫做:還記得廣播示愛的那個哨兵嗎?他被拒絕了。
開始的幾十個留言全是秀恩愛死得快的,誇岑禛拒絕得好,還有見縫插針說岑禛死性不改的,直到又一段遠景錄像呈上帖子,拍的是連禦站在頂樓像是要跳的畫麵。
留言頓時都慌了,都喊著千萬彆因為失戀輕生,有些求在醫院裡的同學趕緊去勸勸,還有報警的,呼叫熟人醫生護士求援的。
緊接著又是岑禛手腳都綁著繃帶到頂樓去勸的錄像,錄影裡麵隻有風聲,沒有兩人交談的聲音,也看不清唇語。
底下全在猜兩人在說些什麼,然而很快,一名知情的內部人員出現了,給大家解答疑惑:事情是這樣的,因為連禦體能為D,全校就隻有岑禛一個相容度過60% 的向導,可憐得要死,所以岑禛即便已經有了兩情相悅的對象,就之前那個A 的哨兵,三年級1班的樊,但還是出於憐憫和同情心理,答應與連禦長期標記一次。
但沒想到這個連禦心機極深,得寸進尺,剛標記就宣告全塔,想借此機會造成岑禛和樊之間的矛盾,好讓他們分手,自己則全權占有這個向導。
岑禛當然不想讓樊誤會,同時也認清了連禦醜陋的嘴臉,就很生氣地拒絕了連禦,連禦氣不過找岑禛理論,結果一時失手把他從二樓推了下去,造成岑禛手腳粉碎性骨折。
連禦一看釀成大錯,急忙到岑禛病床前求他的原諒,但岑禛已經和樊重歸於好,並且經此一役,還加深了彼此之間的感情,連禦在心如死灰之下決定輕生。
陳無憂越看越驚,一瞧還有幾百個人給這條留言點讚,他不由得讚一句:好一出狗血淋頭的三角戀,接著也痛快地點了個讚。
其實按岑禛和樊目前身處的距離,他早就嗅到了樊的信息素,但非常奇怪,81%相容度就是死活壓不下64%的相容度,岑禛依舊滿心滿腦都是連禦,他隻要精神一鬆懈,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往頂樓走。
突然,樓梯間傳來一陣動亂,兩聲嚴肅的‘快讓開’之後,一道人影從樓梯口衝了出來,直直地往岑禛身邊跑來,因為人群密集,警察也不方便開槍,隻能一邊追一邊徒勞地喊著:“不準動!”
岑禛感覺身體倏然一輕,下一秒就被抱著帶到了窗口,連禦眼睛都哭腫了,哽咽著一拳砸碎高樓的擋風玻璃,哭道:“你就是個騙子,背著我去找彆的哨兵。”
“……”岑禛摟住連禦的脖子,將他的上身拉近自己,“所以呢,你要帶著我一起去死嗎?”
陳無憂被人群擠在後方,餘光忽地瞥見論壇首頁的帖子居然實時更新了,‘知情人士’放了張模糊的照片繼續寫道:媽的這D級哨兵真的為愛瘋狂,居然拿著定時/炸彈威脅十幾名警察退後,然後趁樊和岑禛不注意,拽著岑禛當人質,要和他同歸於儘。
炸彈???哪兒呢???
“我死了你會記住我嗎?”連禦定定望著他,“我死了有多少人會記得我?我活著是為了什麼?我又是為了什麼一遍又一遍地活過來?”
岑禛背著連禦用手勢示意警察們後退,他現在被連禦的信息素包裹著,內心越來越平靜,他的時間所剩不多,僅僅有一絲殘存的理智提醒著他該做什麼事情。
“連禦,”岑禛抬起雙眸對上連禦的眼睛,他篤定地說:“你又活一次就是為了遇到我。”
“……”
連禦的灰綠色的眼瞳在岑禛沉穩的嗓音中逐漸亮了起來,像是一束光照進了朦朧的水霧中,像是迷茫的人終於緩緩找到了方向。
岑禛努力把腦袋伸出窗外,用新鮮空氣驅散腦子裡的信息素,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我的精神體是一頭猛獸,為什麼我的體能等級那麼高,為什麼我處處都像一個哨兵,但我卻是一名向導。
因為你需要向導,所以我是一名向導。
而你呢,為什麼你活著,為什麼你又活了過來,為什麼你恰恰好好在聯誼會上抽中了130號,為什麼是那麼巧的60.19%。因為我在那裡,因為我來了,因為我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任何歸屬感,所以你為我重生了。”
岑禛在二十年的短暫歲月裡,沒談過戀愛,也未曾喜歡過誰,前十五年他在雪地裡獨來獨往,後五年他在人類的社會中踽踽獨行。他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也沒有人離了他就活不下去。曾幾何時,他覺得失去了母親天都塌了,但後來,他不也好好地活了下去。
岑禛從未想過自己接觸最深的人居然會是一本裡的人物,而且這個人還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這是一個多麼美妙的關係,代表著唯一,宣告著永恒,讓人無法不深陷其中。岑禛又何嘗不清楚他對連禦擅自闖入自己私人空間的寬容,就來源於此。
因為這個人離了他會死。
方才當他認真地思考起這段關係的時候,岑禛驚訝地發現,如果日後他注定會喜歡上誰,那麼這個人,他想,必然會是眼前的這名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