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樣想?”方致書嘴角抽了抽。
顧晨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說道:“之前陸安哥說他想和曉柔姐退親,也是你這樣心事重重的。”
“我沒有想退親。”方致書一臉愕然,他解釋道,“是因為其他事。”
“其他?”顧晨星好奇地看著他,“你還和其他女孩也訂婚了?”
方致書猛地咳嗽幾聲,他瞪著她:“我就你一個……”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神色間有些窘迫。
“既然你不是要退親,那為什麼露出那副表情?”顧晨星頗有些苦惱地問。
沉默在這片空間蔓延開來。
許久,方致書輕輕扯開唇角,語氣譏諷道:“因為我沒有父親了。”
顧晨星下意識接道:“你爸要死了?”
方致書嘴角輕微抽搐了下,剛才升起的種種複雜情緒在她這句話後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差不多。”他含糊地點頭,沒有說太多,怕她歪到其他地方去。
左右對他來說,這兩者沒什麼區彆。
“你彆難過,人死了,都會去天上。”顧晨星眼神認真地說著。
她說完,忽然起身一把抱住方致書,雙臂直接從他的腰間兩側穿過,掌心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方致書那張白淨的臉龐漲的通紅,他呼吸瞬間亂了,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你做什麼?!”
“我爸死的時候,我媽也這樣抱著我哭,雖然你爸死了,我哭不出來。”
方致書的臉,頓時由紅變綠,再由綠變黑。
你哭的出來才奇怪!
他黑著一張臉,把她的兩隻手從腰間給掰扯下來,咬緊了後槽牙:“以後不可以這樣隨便抱人,知道嗎?”
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他礙於兩人的身份,最終選擇沒說。
顧晨星抬頭茫然地看著他,似懂非懂地點頭:“知道了,下次我提前和你說一聲。”
這樣就不算隨便了吧?
方致書的臉,在顧晨星詫異地目光下變成紅色,連耳朵尖都紅了。
“沒、沒有下次!”
*
1978年,1月底。
臨近過年,顧晨星正在院子裡的屋簷下掛上醃製好的豬肉。
“姐,咱家今年分到的豬肉好像比去年要多!”顧晨陽在旁邊幫忙,他望著掛起的豬肉拚命咽口水。
“有嗎?”顧晨星反問,她隱瞞了多出的一小部分豬肉,是她從商城兌換來的。
“可能我看錯了?嘿嘿,姐,你把那塊豬肉往右邊挪點,醃製臘肉的話不能曬到太陽。”
顧晨陽說完,忽然轉頭望向院子外,他困惑地撓了撓頭,道:“奇怪,我好像聽見咱媽的聲音?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顧晨星不由停下手裡的動作,側耳凝神細聽。
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漸近。
“——考上了!”
“考上了!”
不多時,林荷的氣喘籲籲地身影闖進姐弟倆的視線。
“晨星!快快快過來!你和致書都考上了!”林荷手裡緊緊抓住兩個貼有郵票的黃色信封,其中一個信封有被拆過的痕跡,她眉梢眼底遮掩不住的喜色,眼睛裡有淚光隱現。
“媽!真的啊?!”顧晨陽當即原地蹦了起來,他十分興奮地說,“那我以後不就是大學生的弟弟了?!”
林荷立刻板起臉,說道:“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學習,明年要是考不上大學就去給我放牛養豬!”
顧晨陽臉色一變,叫嚷起來:“這怎麼行?我明年才上初中呢!”
“你姐沒上過學都能考上,你咋不行了?”林荷絲毫不給他辯駁的機會。
她從拆過的信封裡麵取一張白色紙張,遞給顧晨星,“快看看,這上麵都寫了啥?生產隊隊長說這是從首都什麼什麼學校寄來的,這還有一封是致書那孩子的。”
顧晨星捏住紙張的邊緣,薄薄的紙張,在她兩隻手上攤開來,陽光在紙上反光。
她微微眯起眼睛:“是入學通知書。”
“姐!讓我看看!”顧晨陽因為身高不夠,在旁邊急得直踮腳,“我也識字!”
“給我安靜點!”林荷不耐煩地抬手在他屁股處用力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