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門臨街胡同的,許東升從家裡過來開會的時候,寒冷的街邊幾乎見不到幾個人,天上落下了雪粒子,冷的人倒吸氣。

他剛要上台階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穿著一件短了一截的棉襖,背著一個比她還高的大背簍。

背簍拖在地上,漏出了一地黑色的煤渣。

許東升皺眉,剛想轟走,就見到小姑娘,瞧著辦公室的內的周乾事出來倒煤渣,她歡快的跑了過去。

用著那黑到看不到指甲的手,伸進去就是一陣扒拉。

那煤渣剛倒出來,還是有些發紅那顯然是沒燒透的,燙的她一吸氣,接著又忍不住低頭一陣翻找。

許東升看了片刻,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喊了一聲,“噯,小孩兒?”

聽到這一聲喊,那小姑娘像是受驚了一樣,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低聲哀求道,“你彆趕我走,我就撿點煤渣,我不偷東西的。”

許東升掐著煙,霧氣熏的他微微眯著眼,“你大人呢?”

“我奶奶生病了,冷,家裡要沒錢買煤球。”

許東升沉默了片刻,本想走的,但是走到一半,又折過身。

從兜裡麵掏出來了一塊錢,遞給她,“去給我買一包大——”話鋒一轉,“買一包經濟香煙。”

他本來想說的是大前門,他一慣隻抽大前門,大前門要八毛一包抵得上,平日普通人家一天的夥食費了。

但是,話到嘴邊卻說成了經濟香煙,經濟香煙是最便宜的,八分一包。

小姑娘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不肯接。

“買完煙,剩下的錢是你的跑腿費。”

這話一說,小姑娘眼睛一亮,頓時接過錢跑了過去,她隻知道有跑腿費。

待三分鐘後,她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用著黑漆漆的小手,遞過去一包經濟香煙。

許東升接了過去,那小姑娘欲言又止,“錢太多了。”

她讓老板數了下,有九毛二呢,夠她撿半個月的煤核了。

許東升頭都沒回,“你留著回家,彆撿這煤渣了。”

二月的天,凍的人都不想出來,更彆說這麼一個小姑娘了。

那小姑娘聽到這話,眼淚含淚,“叔叔,我叫雪花。”

許東升不知道聽沒有聽見,已經走了辦公室裡麵。

他到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擠滿人了。

顯然彆人早都到了。

看到他來晚了,李主任嗬斥了一句,許東升也沒解釋,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眼見著他總算是來了。

穿著中山裝有著四個口袋的李主任,站了起來介紹道。

“這位是許乾事,也是這次外派的負責人。”

許東升不是他們辦公室的,隻是從外麵調來協助季長崢的。

真論起來身份,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長崢同誌,這是你和許乾事第一次合作,雙方一起握個手吧。”

這話一說。

季長崢和許東升對視了一眼,互相冷笑了一聲。

同時彆開頭去。

季長崢修長的指節敲著桌麵,漫不經心道,“握手就算了,不是一路人——”

不留半點情麵。

這讓,許東升臉色當即難看幾分,他沒想到季長崢在這種正式場合,還敢這般毒舌,還敢這般無法無天。

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是顧忌著場合,便朝李主任說道,“主任,我不願和這種人合作。”

李主任皺眉,“你們認識?”

許東升和季長崢同時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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