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再次陷入了昏暗。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最近他一直沒睡好覺。此刻他的身體也感到了些倦意。
他在夜色中閉上了眼,卻一直睡不著覺。忽然這時,他聽到樓下的客廳裡,傳來了一陣電話的鈴聲。
這裡離樓下客廳有些距離,但因為是深夜,四周沒有半點彆的聲音,鈴聲依稀可聞。
過了一會兒,他又聽到敲門聲。
“聶姑爺!找你的電話!”
白錦繡從睡夢中被這異響驚醒,眼睛還閉著,下意識地伸手就去摸身邊的人。
聶載沉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讓她繼續睡,自己開了燈,迅速套上衣服來到外間,打開了門。
“誰打來的?”
“說是一個你的手下,說有急事!”接電話的白家下人應道。
聶載沉目光微微一沉,立刻下樓,拿起了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他標下的營官申明龍。
“聶標統,出事了!剛剛這邊傳開消息,說今晚有新黨組織隊伍要連夜偷襲攻打廣州!高大人和將軍他們都在城裡,怕是喝醉了酒,聯係不上,我見事情大,怕萬一出事,隻好打擾大人你了,還望大人見諒!”
聶載沉立刻說無事,又問:“你們其餘人呢?方大春陳立他們呢?”
“都知道了!現在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行事好,上頭的都不在,就等大人你了!”
“你們盯著一標的動作,我立刻過去!”
聶載沉放下電話,回到樓上新房裡,穿起衣服。
“什麼事啊,你不累嗎,這才幾點……你不睡覺要去哪裡?”
白錦繡坐了起來,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他。
“城外出了點事,據說新黨今晚要攻打廣州,我過去看下。”
白錦繡的睡意頓時飛了,吃驚地睜大眼睛,從床上爬了下去。
“真的嗎?真的要打過來了嗎?怎麼辦?怎麼辦?”
她有點慌。
她不像舅父舅母他們那樣痛恨新黨。她也知道舅父忠心著的這個清廷已是腐爛得無藥可救,新舊交替,隻是個時間問題而已。
可是今晚卻是她和聶載沉大婚的好日子,她沒想到那些新黨的人竟然選在這個時間來打廣州。
“彆怕,有我在。”聶載沉已經穿好衣服,安慰她。
白錦繡跑過去,像條八爪魚似的從後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我會的。”
聶載沉轉身,也抱了抱她。
“我要立刻去看下。為防萬一,你去叫醒嶽父,跟他也說下,讓他安排人守著家,要是還有人手,再立刻派些去保護今晚來參加婚宴的貴賓。”他頓了一頓,說道。
大約是怕嚇到了自己,他說話的語氣十分溫和。
但白錦繡卻立刻聽出了他話裡的意味。
新黨的人以前也曾打過廣州,但沒成功。現在選今晚這個時機再次來打,雖然對她而言是個很壞的消息,但不得不說,對他們,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之前沒有半點動靜,舅父他們都毫無防備,今晚喝得大醉,城裡還有許多是重要人物的貴賓,如果廣州就這樣被一舉攻下,他們手中的籌碼,不可謂不重。
她立刻鬆開了剛才還緊緊抱著他不放的胳膊:“好!我這就去!”
聶載沉點了點頭,拿了汽車的鑰匙,看了她一眼,轉身要走。
白錦繡忍不住又跑了上去,抱住他親了一下下巴頦。
“你要當心。”她再次叮囑。
聶載沉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抱起,重重地親了她一下,然後走到床前,將她放坐了下去。
“記住我的話。我走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轉身快步離開。
他一走,白錦繡就穿好衣服,匆匆跑到父親的臥室,叫醒了人,把事情說了一遍。
白成山吃了一驚,立刻叫人趕去將軍府通知康成。
康成固執,痛恨一切新的事物,除了很早前就已傳入的必要的電報機外,電話他也不接受,到現在,將軍府裡也還沒有安上。派人出去後,白成山又叫醒了沉睡中的白鏡堂,父子二人照著聶載沉的吩咐,立刻安排事情保護貴賓。
張琬琰披散著頭發也跑了出來,臉色發白十分緊張,聽到白錦繡說聶載沉已經趕去了,這才稍稍放下了心,雙手拜了拜天,拜完,又恨新黨的人挑今晚搞事,罵了幾聲仆街,見小姑神色不安,抱住安慰了起來:“你彆怕,廣州城之前那些人就打過,沒那麼好打的。妹夫也會平安的。”
聶載沉開著那輛還貼著大紅金泥雙喜的汽車疾馳出了城,朝著西營趕去的時候,已經隱隱聽到城東的方向傳來幾聲火炮之聲,但炮聲稀落,響了幾下,又停住,隔一會兒,再傳來幾下。
他將汽車油門踩到最底,十來分鐘就趕到了西營,遠遠看見大門外火杖點點,聚集了些人。
他將汽車開到近前,停了下來,推開車門下去。正等在門口的陳立見他這麼快就到了,急忙跑了過來。
“聶大人!幸好咱們兄弟聽了你的話,今晚上都沒喝醉。果然出事了——”
“一標有什麼動靜?”聶載沉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陳立立刻道:“蔣群現在在動員官兵,說情況危急,現在上頭人又聯係不上,怕廣州城有失,要臨時緊急調遣軍隊開過去保護廣州!”
聶載沉停下腳步,沉吟不語。
陳立聽到對向的城東又隱隱傳來幾聲火炮的聲音,急得不行。
“聶大人!你趕快做決定啊!新黨這回卷土重來,一定做好了周全準備,萬一廣州被突襲成功,那就是大事了!”
聶載沉的視線從城東那片漆黑的夜空收回,說:“不是新黨,有人假借新黨之名,虛張聲勢,想趁今晚這個機會圖謀廣州而已。立刻調集人手,控製住二標的人馬,不放一槍一炮出去!”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