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溯繁並沒有理會台下麵明顯過分低沉的氣壓, 又或者說, 他單方麵的並不想去理會。
麵對十囚迎麵而來的猛烈攻勢, 吟唱完畢之後, 他借著跟前瞬間樹立起來的冰牆, 非但沒有閃避, 反倒是直麵衝了過去。
幻境世界裡輔法雙修的玩家並不少見,比如之前上場的天使的笑就是其中一個, 十囚熟諳個人賽的套路, 自然是心有防備。
眼見就要撞上冰牆,果斷地一個側身, 緊接著一個S型的走位從旁邊一閃而過,行動的節奏甚至沒有受到半點阻撓。
幾乎在順利繞開冰牆的一瞬間,一套烈焰拳就已醞釀完成。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對麵的最多充六元並沒有借助冰牆來拉開距離。
反倒是視野重新開闊的一霎, 猜想中那個本該遠離的人影反倒是豁然逼近,顯然也是趁著他受阻的瞬間飛身逼近。
兩個人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正麵撞上,高高揮起的法杖就和烈拳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處。
當看到瞬間爆發的巨額傷害時, 十囚的腦海中隻覺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這人是, 近戰係的輔助?!
然而,楊溯繁顯然沒有給對方思考清楚的時間。
一把翠綠色的法杖在他的手中揮舞地風生水起,乾脆利落的就是一頓強攻。
搶占血限優勢, 這完全是當初十囚用來對付符澤萬物時用的套路, 在這種具有時限的對戰過程中當然是非常適用。
但十囚畢竟不是法係玩家, 隻是稍一愣神的功夫就反應了過來, 眼見又一個弧光斬迎麵劈來,他頓時雙拳暗一聚力,反手就是極儘全力的一拳。
遠遠的,可以看到兩人招式相交的瞬間,十囚的拳頭堪堪從法杖旁邊擦過,借助著微小的縫隙,直指楊溯繁的麵門。
“極限!十囚的這個操作實在是太極限了!天啊,隻有這麼一點的操作空間,他居然做到了精準無誤的反擊!”花花世界拿著麥克風的手興奮地隱隱顫抖著,一再高了八度的聲音與他一開始解說就無限自嗨的風格相互輝映,引得看台區域的觀眾們也跟著陣陣尖叫。
楊溯繁被這樣的噪音攻擊吵得腦殼疼,眉心微微擰起,麵對十囚卻完全沒有收招的意思。
餘光瞥過拳頭揮來的方向,順勢無比地微一仰頭,借助著弧光斬的路徑就這樣輕描淡寫地避開了這一偷襲。
就在法杖劈上十囚肩膀的同時,尾部幽幽一挑,狀似不經心地在對方的小腿處重重地撞擊了一下,非常巧妙地打斷了對方後續的連招糾纏。
十囚做的原本是以血換血的打算,結果瞬間計劃全亂,臉上出現了今日以來第一次略顯嚴峻的神情。
剛才看似緊湊的一段交鋒全程驚險無比,可實際上,隻有最後看似輕描淡寫的那下撞擊才是最為精髓的所在。
完全沒想到,對麵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家夥,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空招高手。
十囚微微地眯了眯眼,終於不再抱有戲謔的態度,真正地開始認真了起來。
楊溯繁將他表情的變化看在眼裡,嘴角卻是不由微微地浮了浮。
他不否認十囚具有堪比王者的實力,而且在這個時候雙方在裝備上依舊存在著不小的差距,如果此時此刻兩人是在神武壇上撞見,最後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但現在,楊溯繁可以很遺憾地表示,這位新人王已經錯過了搶占先機的最佳機會。
總計八分鐘的對決,到已經經過3分多鐘的用時,眼下擁有的這些氣血值上的優勢,已經足以讓他把十囚給“玩”死。
兩人既然都是近戰係的高手,也便不用玩什麼虛的,很快,兩個身影就這樣瞬間又糾纏在了一處。
法杖和拳套重重地撞擊在一起,十囚飛速地一個變招,在楊溯繁無比敏銳的反應下被堪堪擋住。
緊接著,又是一陣你來我往的激烈碰撞。
從遠處的看台看去,隻覺一片令人炫目的技能光效籠罩在兩人周圍,就連花花世界不知不覺間也停止了解說,從業以來,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語速居然跟不上對戰節奏的挫敗感。
這兩人,和他們玩的怕不是同一款遊戲吧?!
一時間,除了擂台上火拚在一處的兩個身影,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後不知道誰先反應過來大喊了一聲“厲害”,其他人這才回過神來,激動之餘不約而同地從看台上站了起來,瞬間掌聲雷動。
就在所有人都震撼於最多充六元居然可以和個人賽冠軍打得難解難分時,唯有黃金財團固定隊那幾個知情人士,卻是發出了不一樣的感慨。
瘋瘋癲癲的小可愛:“嘖,那個十囚有點厲害啊,居然可以和六元兄對拚這麼久。”
視你如命:“現在六元兄裝備上畢竟吃虧好嗎,如果再過半年,估計那家夥5分鐘都挺不住。”
捂著心臟說疼搖了搖頭:“這個十囚確實太囂張了點,是時候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輕染塵笑:“年輕人確實需要敲打敲打。”
佑遷語調感慨:“讓六元親自上場,真是便宜了這個十囚了。”
坐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的玩家們聽到幾人的對話,不由地投以了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喂喂喂,你們都醒醒!人家囚神是什麼人,到底誰便宜誰啊?!
擂台屬於平日裡玩家活動地帶,和旁邊的看台區域並沒有太過清楚的劃分。
此時場上的十囚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看客們的反應,心裡不悅的感覺此時已然上升到了極致,但是交鋒仍在繼續,在這樣過分快速的節奏之下,他根本不能有半點分心,隨時一個微小的失誤,就可能會讓眼下相對平衡的局勢出現徹底的傾斜。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在這樣過分緊張的對戰過程中,除了一些職業玩家和大神們,其他普通的看客早就已經完全看不過來了。
遙遙地,隻能看到兩人氣血值均在不住地下滑著,隨著對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全場的氛圍頓時愈發地緊張了起來。
而此時的楊溯繁卻並沒有太過留意氣血值的高低,冷靜沉著地應對著十囚的每一次攻擊,另一方麵,則是隨時留意著對方在進攻節奏上的變化。
不可否認,眼前這人確實是一個天生的格鬥者,從短暫的接觸中就足以發現他遠超常人的對戰天賦。
但正是因為這樣,在長期習慣了壓製彆人的節奏之後,往往很容易讓人在這種優劣不明的情況下感到強烈的不適,從而引起情緒上的波動。
很明顯,楊溯繁此時在特意做出控製的節奏之下,十囚就打得非常不舒服,甚至說,有些過分的被動。
這種壓抑的節奏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反抗.
終於在這一瞬間,讓他找到了機會。
趁著對方一個吟唱技能收勢的空隙突然躍起,十囚手中的旋風鐵拳重重地垂落在地,一瞬間引起的撼動效果順利地將楊溯繁震飛了開去。
緊接著,飛躍逼近,流星拳、落花掌、空擊波……
一係列的連招之下,新一輪的攻勢幾乎毫無間隙地瞬間展開。
在場的玩家們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在目前已經進行至6分半鐘的對戰過程裡,眼前的這一波,很有可能會成為台上兩人的最後一次交鋒。
而此時此刻,被擊飛的楊溯繁卻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先是在自己身上瞬間套上了一個小回複術,手中法杖一挑,轉瞬間已經幾下變勢招架了大量傷害之後,嘴角忽然微微勾起。
翠璽權杖的頂端忽然冒起了一縷黑煙,在幾乎貼身肉搏的距離之下,瞬間籠罩上了十囚的全身。
中毒效果產生。
隨後,他手中暗暗一下用力,突然一陣淩冽的狂風大作。
隻聽“轟——!”地一下,散發開的戰意頓時將還沒來得及用後招的十囚豁地震退了數步。
當看到身上中毒流血的DEBUFF效果時,十囚陡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妙,本想搶最後一次傷害效果,然而沒等他再次攻去,旁邊兼職裁判的花花世界已然出口喊停。
8分鐘的擂台對戰時間,宣告結束。
周圍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場上兩人粗粗看去似乎完全持平的血限上。
十囚這一刻的臉色陰沉地難看。
就當那個流血效果觸發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知道,自己輸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巧合,還是在這人的算計之內,就是這平日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200點氣血值傷害,使得在時間截止的時候,讓他剛剛以僅僅80點的氣血值之差,自此揮彆了連勝之路。
“8……80點?”作為裁判的花花世界這一刻顯然也有些懵逼,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滿臉不可置信地高聲宣布道,“這一局,最多充六元勝!”
所有觀看了這一局比賽的玩家們都感到那麼一絲的恍惚。
全場鴉雀無聲,後來仿佛被什麼點燃,頓時此起彼伏地響起了一陣陣不可置信的驚呼。
贏了?!
雖然隻是隨便玩玩的擂台賽,但第十一區的最多充六元,居然打贏了去年神武壇的個人賽冠軍十囚?!
“承讓了。”楊溯繁仿佛完全沒有感受到看台上群眾們幾乎發瘋的心情,笑容淡然地朝著十囚伸出手去,“你很厲害。”
後麵半句話不加倒還好,可是一加之後,總感覺這人是在變相誇自己似的,讓十囚不免感到有些吐血。
什麼叫他很厲害?這樣說的話,這會兒打贏了他,那麼這人豈不是要更厲害?!
結束之後十囚習慣性地回憶了一下比賽的全過程,忽然有些懷疑這人在後半場的時候是不是吊著血量在故意惡心他。
可是這畢竟隻是他的猜想,完全沒有證據,而且,如果有人在麵對他的時候還能精細計算至此的話,那實力,怕是有些恐怖過頭了。
他也沒再多想,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咬牙切齒地伸手回握了回去:“承讓!”
如果可以,十囚其實更想一拳頭朝最多充六元這張過分欠扁的臉上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