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溯繁的家和他平日裡給人的感覺一樣簡單乾淨,並沒有太多花裡胡哨的裝飾,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反倒使整個空間裡也不由地少了很多煙火氣。
莊宸走進門的時候不由特意地觀察了一下,雖然是一個人住,但是就連門口的拖鞋也放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這個家的主人對於細節的無比在意。
換好拖鞋進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楊溯繁並沒有留他在客廳裡坐,而是直接帶著他走進了距離走廊最近的那間房間。
莊宸的心頭不由地跳了一下,不過還沒來得及等他積極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等看清楚房間裡的擺設時,便已經知道自己確實是想歪了。
這間房子的構造一目了然,至少一進門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麵並沒有可以稱之為“床”的必備家具。
楊溯繁雖然喝得有些暈乎,但依舊保持了職業選手該有的敏銳直覺,視線往身後的男人臉上落過,忍不住笑了笑,調侃道:“怎麼,你看起來似乎很失望?”
莊宸必須承認自己的心思確實禽獸了那麼一瞬間,不過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當男朋友把自己往房間裡領的時候,多多少少肯定會有一些彆樣的想法。
於是,承認地倒也坦然:“確實有點。”
他承認地這麼淡定,楊溯繁後麵打趣的話反倒是說不出口了。
隻能說,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莊宸朝房間裡看了看,一眼就瞥見了旁邊堆滿各式獎杯的櫃子,不由抬步走了過去。
從造型來看,這個櫃子似乎是專門設計定製的,所有的獎杯都按照獲得的年份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有些後麵還有當初奪冠時候的照片。
可以看到楊溯繁穿著星辰戰隊的隊服,和隊友們高高舉起混沌職業聯賽冠軍獎杯時候的畫麵,這一刻,那張臉上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異樣光彩。
在他駐足觀察的時候,楊溯繁也走到了旁邊,問道:“這些獎杯看起來是不是特彆漂亮?”
莊宸點了點頭道:“是很漂亮。”
“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裡,它們就是我全部的奮鬥目標。”楊溯繁說這些話的時候,直視著前方,臉上的表情讓人有些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對於一個職業選手而言,贏得比賽比任何一切都要來得重要,所以自從走上職業選手這條道路之後,我就和星辰的隊友們一直為了這些獎杯,用儘全力地在一直衝刺著,從來沒有停下。這一衝,就直接是五年。”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輕輕地吸了口氣,才繼續道:“然而就在最後一年,我們戰隊內部出現了問題。雖然隊友們一直都覺得是他們沒有跟上我的節奏才導致的配合失誤,但我心裡清楚,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衝得太過了,以至於和隊內產生了脫節。為了不成為這個隨時可能爆發的不確定因素,也為了不讓最後的幾年職業時光反過來阻礙戰隊前進的步伐,我在俱樂部合同結束的時候沒有征詢他們的意見,單方麵地提出了退役。”
這些話,楊溯繁一直以來都是藏在心裡,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作祟的緣故,他忽然很想找一個人傾訴。
莊宸從一開始就沒有再開口說話,隻是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跟前這個已經徹底陷入回憶的男人,暫時按捺下了想要擁他入懷的衝動。
楊溯繁這時候顯然並不需要任何回應,話題一打開,忽然間不知不覺就似有些停不下來了。
從剛開始接觸全息網遊開始,再到進入職業聯賽,再到,最後一年星辰戰隊的巨大滑鐵盧,內容似乎有些零碎,卻又非常漫長。
說到最後,他不由笑了笑:“可能孫昭平他們還是以為我是為了星辰戰隊的將來而做的自我犧牲,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不過是出於一種逃避,我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偉大。我其實……”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隻手從背後輕輕地捂著了他的眼睛,讓楊溯繁後麵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這樣頓在了那裡。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些獎杯,一點都不好看。”莊宸的聲音從背後淡淡地響起,“所以,我們還是彆看了。”
楊溯繁愣了下神,隻覺手上一暖,他的這位新晉男朋友已經拉著他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有句話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應該聽過吧?既然你都說了已經退役了,那什麼星辰戰隊的事,就沒有必要再這樣執著地繼續為他們考慮了。這些職業選手們應該都是成年人吧?聽你剛才的描述,會讓我以為他們都還沒斷奶。”
楊溯繁被帶到了沙發上坐下,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真是?”
莊宸伸手在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一下,道:“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到底,還想不想再次站在那個戰場上?”
“當然想。”楊溯繁對此並沒有任何猶豫。
當時正是因為在退役後想要兩全,所以他才選擇了幻境世界這個即使是以個人身份依舊可以站上神武壇這種頂尖賽事的特殊平台。
“想就行了,其他不需要多操心,我來解決。”莊宸拿起旁邊的抱枕往他的手裡一塞,掃了一眼他的表情,忽然道,“現在有個更加重要的問題,我困了。”
“嗯?”楊溯繁喝得有些暈,除了身體本能的敏銳反應外,腦子裡其實正一團漿糊,所以反應明顯還是慢了一拍,一時間沒get到這句話的重點。
“都怪你拉著我說了這麼久。”莊宸勾了勾嘴角,道,“大晚上的不方便回去,我想,你應該不介意讓我借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