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曲折了些, 但不管怎麼樣, 那天埃菲特終歸還是完完整整、人模人樣地離開了。
在這三天裡,安明晦初步適應了一下作為血族的日常作息,晝伏夜出還好說, 但以新鮮血液為食這一點他目前還沒能完全習慣。
血族的味蕾和人類不同,血液入口之後也不會覺得腥鹹難忍, 他需要克服的隻有主觀上的心理問題。
不過在他完全克服自己飲下血液時的部分心理障礙之前,就已經到了前去與埃菲特會麵、正式成為一名投靠人類的吸血鬼的時間。
這個計劃是諾曼秘密交給他的,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第三個血族知道, 所以當天夜晚來臨之後他也是借著外出為親王殿下物色新的血奴這一理由離開的——諾曼的領地距離布羅德鎮還是有些遙遠的,即使以血族的移動速度也不得不提早前去。
他身上裹著黑色的披風,寬大的兜帽把蒼白的麵容完全掩蓋住,一路走到布羅德鎮的西門口,遠遠地就看到有一個人手裡提著油燈站在那裡。
在這個吸血鬼並非傳說的時代,夜晚就象征著危險, 幾乎沒有人會在入夜之後隨便外出,所以此時鎮子的門口除了兩個把守的士兵之外就隻有埃菲特一個人在。
安明晦對此有些意外, 因為之前說的是自己會在這裡等待埃菲特前來,所以他特意提前過來了,沒想到對方竟然到得比自己還要早。
看見一個打扮如此可疑的人接近,那兩個守衛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其中一人恭敬地向埃菲特問道:“先生, 請問這是您要等的那個人嗎?”
“沒錯, 他有些怕生, 所以出門總是把自己裹得很嚴實。”埃菲特溫和地笑著回答,然後提著手裡的油燈走上前迎接安明晦,“晚上好,安。”
“晚上好。”安明晦點點頭,跟在埃菲特身邊走進了城門,聽著對方向那兩名士兵道了一聲“辛苦二位了”,而他是由埃菲特親自領進城的人,果然也沒有受到任何盤問檢查。
在進到城裡之後周圍依舊十分靜謐,布羅德鎮已經是這一片頗為繁華的城鎮,但入了夜之後過於冷清安靜的街道依然會給人幾分破敗淒涼的錯覺。
混過了守衛那一關,安明晦這才有了閒心仔細打量一下這位主角先生此時的模樣。
埃菲特額頭上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地貼上了紗布,身上穿著剪裁貼身的深藍色長風衣,那頭重新變得柔順乾淨的金發順從地垂在肩膀上,藍色的眼眸似乎總是含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手裡還提著一個與他之前拎到地下室裡的那個一模一樣的油燈,儼然像個養尊處優的紳士——如果忽略掉對方彆在腰間的那兩把銀色手槍的話。
“提前沒能了解你的喜好,所以我就暫且自作主張準備了你的房間,如果你看了後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可以告訴我。”
“看來我要提前說聲謝謝了。”麵對這熱情好客的態度,安明晦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想不到您真的會相信一個吸血鬼的話。”
“吸血鬼?”埃菲特輕笑一聲,像是在應和一個有趣的笑話一樣,化用他們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橋段調侃道,“我還以為我今夜迎接的是一個被上帝丟下來的小天使呢。”
“……您真是幽默。”
“為什麼要這麼冷淡呢?我們不是已經達成協議成為搭檔了嗎,你完全不需要對我用敬語。”
苦惱地皺起眉,埃菲特略一思索,隨即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高興地伸手拉住安明晦的胳膊讓他與自己一起站定,然後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提議道:“人們大多喜歡用美食和狂歡來拉近關係,現在這個時間不太適合臨時舉辦宴會,那麼就讓我來為你提供食物怎麼樣?你從那邊趕過來,看時間應該是沒來得及進食吧?”
一邊愉快地說著,埃菲特已經動手解開了自己風衣最上麵的幾顆扣子,把原本妥帖整齊的衣領拉開,露出了衣服下還帶著些許傷痕的白皙脖頸,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來吧,我答應過會為你提供食物的。”
“……?!”被主角這過於豪邁奔放的做風所震懾,安明晦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好,隻能僵硬地提醒對方注意一下場合,“這是在街上。”
如果現在恰好有某戶人家來到床邊,目睹了首席獵人被吸血鬼吸食血液的場景,那一定會引發極大的騷亂。
“謹慎是件好事,但你過於小心了。”埃菲特並不在意,似乎對於他所擔心的那些都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甚至還遊刃有餘地對他眨了眨眼睛,“誰會認為首席獵人會乖乖地被吸血而不反抗呢?即使被看到了也頂多會覺得我們是一對迫不及待的同性情人,這沒什麼大不了。”
埃菲特的眼神和表情都看起來十分認真,不像是在說笑,安明晦卻覺得更加混亂了。因為他記得在原本的劇情中,埃菲特是不會讓原主真的咬上自己的脖子或者手腕的,而是每次都會親自把血液用針管抽出來,放進杯子裡交給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