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任遜才決定潛入教官樓取證。
任遜小聲道:“其實我們現在這樣偷`窺彆人隱私,是違法的,可是——”
方彌生緊張兮兮的又穩穩地捧著平板,輕聲讚道:“您原來不是神仙,是真人嗎?”
任遜:“??當然是真人。”
方彌生眼神晶亮:“您看到我們今天被打,所以特意來救我們,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任遜:“不是,好了,我已經全部偵查過,一樓宿舍是空的,我們先過去。”
任遜開路,輕鬆開鎖,一邊開一邊說自己違法了,是不對的,不要學。方彌生緊跟著,捂著緊張地躍動著的小心臟,四處張望,幫任遜把風。
棉布抱著開鎖的哢噠聲,任遜輕輕推開門,領著方彌生進門,又關上,在黑暗之中開了教官的台式機。
台式機沒有設置密碼,任遜在裡麵找視頻。
從小飛機裡聽到,那位教官犯罪時,給自己拍下了視頻證據,不知道其他教官有沒有。
任遜一邊尋找,一邊問道:“這間宿舍是誰的,你知道嗎?是今晚守夜站崗的教官的房間嗎?看著不像空房。”
方彌生輕聲道:“這位教官我知道,他有次帶我來過,但是他老婆,也就是食堂的阿姨很快回來了,阿姨很生氣,教官就把我趕走了。”
任遜:“嗯,他老婆也不住宿舍?”
方彌生撓頭道:“那位阿姨應該是住著的,不知道為什麼不在。啊,這位教官他是帶隊出去了,好像是去做活,他帶的都是快畢業的班,做幾個月的活就能畢業了,我們都很想進他的班的。”
任遜繼續問:“幾個月不回來?這趟出去多久了。”
方彌生道:“好像已經三個月了?據說到寒暑假就會回來。”
說著說著,方彌生不禁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光。
學業壓力再大,功課再多,比起現在,竟然是上學最是快樂。
他好想正正常常上學啊——
想著想著,方彌生的腦袋都唾棄地低了下去,而此時任遜已經破解了密碼,在文件夾深處,找到了證據視頻,倍速快進播放著。
任遜深深皺眉,在係統給的資料裡,除了震驚全國的殺人案的學員,其他學員緘默、甚至為戒同所說話、力挺戒同所、讓戒同所教官們逃脫罪責。
原因恐怕就在這兒。
數百個畢業生檔案,從最初簽字,到被拍攝到麻木地口頭認錯,到伺候教官、再到最後被攝錄和女性行事,簡直觸目驚心。
在戒同所裡,教官就是淩駕在一切之上的法則,他們是王,學員們成了奴隸,為所欲為,沒有邊界。
為了搜集更多罪證,任遜一層層上去,方彌生則在後麵跟著,珍重地捧著任遜之前給他的平板,嘴裡包著巧克力,舍不得吞。
原來教官寵兒是這麼苦,對比起來他已經很好了。
任遜每上一層,就掏出自製的噴霧,把睡著的教官夫婦弄暈,再開電腦開手機取證。
到了第五層,任遜剛開鎖,就看到教官床頭站著一個微肥的少年。
少年高舉著剪刀,目光幽深。任遜一開門,他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見到任遜身後的方彌生,麵容一呆。
方彌生也見到他,小聲道:“沈驚宵?”
任遜一邊走過去,一邊問:“誰?”
方彌生眼神躲閃,卻也答道:“是、是教官的寵兒。”
任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了句:“彆說話”,接著把噴霧對著睡熟了的教官一噴,找到教官的手機,接上自帶的平板,輸入破解程序解鎖。
而他的噴霧,始終拿在手裡,任遜的眼神也密切注意著沈驚宵,對沈驚宵有幾分防備。
沈驚宵看著,驚疑不定,腦子裡有很多問號。
當任遜已經成功破解到手機密碼時,沈驚宵終於開口了:“他的手機能不能先給我?”
方彌生已是問了出口:“你也被拍了?”
沈驚宵:“!!!!”
沈驚宵此時什麼尊嚴都不顧了,竟然直接跪倒下來,抱住任遜的腿,哀求道:“求你把他的手機給我,我不要被見到那些東西,這些視頻放出去我不要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求到尾聲,已是聲淚俱下。
任遜半蹲下來,沒有觸碰他,把手機攤平在他麵前,沈驚宵馬上把手機搶了過去。
一搶到手,沈驚宵先是驚恐地望了身後的睡著的教官一眼,接著他神智回籠,卻是更加驚恐地問道:“你們這是來試探我的嗎!刪掉了是會有更嚴重的後果?”
沈驚宵望著任遜:“你是新來的教官?”
任遜搖頭,用了小飛機看到這裡不對的說辭,柔聲道:“彆怕,他迷暈了,兩個小時醒不來。你可以放心刪除你的視頻,隻不過,我需要複製一份。”
沈驚宵:“???”
任遜道:“我不知道網絡上會不會存在同樣的視頻,我需要找到並且徹底刪除,還準備用視頻做證據舉報他們。”
直到剛剛,任遜才記起,麵前的沈驚宵,正是他小飛機所拍攝到的、跪在地上,一臉媚態的未成年。
他舉著剪刀的深沉模樣,和任遜拍攝到的模樣判若兩人,於是任遜才一時沒有認出來。
沈驚宵把手機抱在心口,馬上道:“不要!”
接著他道:“我可以把原視頻給你,你徹底找出來全部並且刪乾淨,我出去以後可以給你錢,但是你絕對不能看,也不能用我的視頻舉報!”
任遜輕輕皺眉:“哪怕侵害你的人從此逍遙法外,繼續侵害彆人,你也不想視頻被看見。”
沈驚宵抱著手機不放:“不想!”
方彌生猶豫著幫口:“可是——”
沈驚宵嗆了回去,狠狠地盯著方彌生:“被拍的又不是你,難道你很想被看見?”
方彌生閉嘴了。
沈驚宵眼神仇恨,卻噙著淚:“被看見我做這種事,我以後都不能做人了!何況法律上根本沒有強男罪!舉報了他一點事都沒有。”
任遜卻道:“不是,法律改了,雖然沒有強男罪,但可以判猥`瑣未成年。如果他被判刑,最高可以罰七年。”
沈驚宵堅持:“不要。”
任遜遲疑了一下,想尊重受害人的意見,又覺得準備拿去舉報的證據都變得燙手。
古代觀念與星際不同,受害者反而有罪、受人指責。
就算視頻保密,受害人被警察看到、詢問,在盤問過程裡,都會對受害人造成二次傷害。
而且未成年受害人的案子,會有家長陪同。家長的言語,可能會對受害人造成第三次傷害。
來自家人的厭棄與指責。
真是奇怪的觀念,可是,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他搜到的證據,究竟要不要拿去舉報?
如果舉報,視頻所有的受害人,都會被看見,被傳召,被二次傷害。
如果不舉報,戒同所裡教官們超越王法的責打教育,教官們在犯法後的逍遙法外,會讓學員們潛移默化、學以致用、以暴製暴,會有像白言那樣,召集同伴們一起弑父殺母剁教官的驚天案子。
刑法的存在,公正地懲罰到犯罪之人,才能讓戒同所的學員們意識到被潛移默化的以暴製暴的觀點是錯誤的,才能讓複仇者放棄犯罪式複仇、不會害了自己。